“今天……你可算是出尽风头了。”端坐在沙发上,凌筠双手环胸地审视着站在她面前挺立的顾少琛,声音讥诮带着一丝挖苦的意味。
堂堂江山集团的行政总裁,结果竟然在自己表弟的婚礼上演出这一幕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
真真是……贻笑大方!
嘴角微扯,顾少琛竟然只是笑了笑,对于凌筠的指责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就这么任由她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给扣在他的头上。
“楚安瑾现在到底在哪里?”见顾少琛没回答,凌筠自动地将这行为归为了默认,于是她单刀直入地开口问道,“你究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猛地拍了拍桌子,凌筠显得气愤难当。
原本以为,只要楚安瑾跟凌子骁两人的婚礼顺利进行,顾少琛想必会碍于人情面子,慢慢地开始对楚安瑾放下去。
可谁知道,距离婚礼只剩下短短的一个小时,竟然还能生出这种幺蛾子。
这个楚安瑾,当真是天生来克制她的吗?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在楚安瑾出现了之后,所有的事情轨迹全都往着她相反的方向行进呢?
“诚如凌子骁说的,您就尽信无疑了?”
顾少琛垂眸,声音有些懒懒的,可眼角眉梢却是止不住的开始冷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凌筠对于楚安瑾的排斥,已经远远超越了她的理智。
曾经在他的认知中,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真的有令他感到佩服的人,除了他当年在加州的老师之外,也就仅剩这个铁血睿智的母亲了。
可是,这一项铁一般的认知,却因为最近发生的这种种事迹开始崩裂,溃不成军。
顾少琛的个性凌筠自然清楚,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事情,他是坚决不会在她的面前否认的。
现如今他这么反问,她是不是可以自行定义为楚安瑾的失踪,其实跟顾少琛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这不可能。
就好像子骁说的一样,对于今天的婚礼最有威胁的,也就只有少琛这一人了。
除了少琛,还会有谁希望今天的婚礼破灭了呢?
微沉着思绪,凌筠遍寻脑海,却始终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不管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舅舅已经在酒店安保那边调监控了,事实胜于雄辩,我自然也是希望今天的事情与你无关。”凌筠望着顾少琛的眼神明显不信,但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是为了安抚刚才言辞中的偏激特意对顾少琛说的。
顾少琛的眉眼生疏,望着他这个血肉至亲的生身母亲仿佛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凌筠被顾少琛深沉的眸光看得心里开始隐隐有些发毛,视线向下,这时她才发现原来顾少琛手上的伤口还一直在溢着血,于是蹙着眉,对着顾少琛沉声说道,“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好好的喜事没办成,真是糟心!”
没有等凌筠的喋喋不休说完,顾少琛便已经径直转身从房内走了出来。
而门外,萧文已经带着江槐来到了酒店等候着。
该怎么说呢?
或许该说从认识顾少琛开始,江槐就没见过顾少琛这么狼狈的样子,尤其是看看那手掌处的玻璃残渣……
啧啧啧,这根本就是小年轻为了女朋友争风吃醋才会做出的事情嘛。
当然,这几句话江槐可不会当着顾少琛的面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只是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下来,顾少琛又怎么会看不懂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子。
眉眼不动,顾少琛只是慵慵懒懒地开口说着,“收起你心中那些幼稚的想法,还是说你希望跟我较量一下身手,说起来我们也好几年没有……”
“别别别,我可没那个兴趣跟你较量。”顾少琛这话中的威胁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只见江槐忙急急地嘀咕着,“上一次跟你较量的时候,我这帅气的脸可是足足淤青了半个月都不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靠脸吃……饭的。”
顾少琛一个冷冷的眼神投射过来,登时江槐便噤声了。
当年在加州的时候,顾少琛因为家中的事业而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医学系,可谁知却是鬼使神差地认识了江槐这种医学系的鬼才。
或许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也有可能是利益使然,总之他就是跟江槐成为了好朋友,而在江槐从医学院完成了学业之后,也是由顾少琛全力资助他的研究项目经费。
然后,江槐这个医学传奇人物就变成了他的私人家庭医生了……
见两人没有继续打趣的意思,萧文尽量保持着平常的样子,一边随着顾少琛往走廊处走去,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的人,把人给跟丢了。”
硬着头皮,萧文已经做好了被顾少琛劈头大骂一顿了,可谁知等了好半天,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只除了,顾少琛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豁然停下的脚步之外,便只是一脸的温凉。
好半晌过去了,顾少琛沉沉的嗓音才徐徐地响了起来,“继续追查,一定要把她给找回来。”
除了担心她究竟落在什么人的手上,此时顾少琛更加担心的,是她的身体状况。
最近每次见到她,他发现她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江槐说有的孕妇在妊娠前期身体或多或少都会出点小毛病,可……
他总觉得放心不下去,只有把她放在眼皮底下,他才能彻底的安心。
听出了顾少琛的弦外之音,萧文点头称道。
…………
脑海一片混沌,楚安瑾只觉得颈窝间有一种莫名的酸痛,仿佛像是骨头散架拆开的感觉。
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楚安瑾的思绪开始渐渐地回笼。
邹赫敏……
楚安瑾记得在她失去知觉之前最后的那张面孔,是邹赫敏那充满纠结而又无奈的眼神。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再不醒过来,我都准备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邹赫敏那个女人对你下的是什么毒手了。”刘珂矣清淡的嗓音,徐徐地从楚安瑾的侧边传了过来。
闻言,楚安瑾猛地转过头想要去看清楚来人,可谁知她的头才刚动作呢,便已经疼得受不住了。
放慢了动作,楚安瑾忍不住暗暗地吐槽着,“这邹赫敏下手也太重了吧……”
见她有心思嘀咕这些小细节了,刘珂矣才确定她没什么大碍,见她挪动身子的样子,他忙上前,先替她将枕头给放好,然后扶着她的身子半躺在床上。
“怎么是你?”
楚安瑾抬眸,直直地望着他,眼底深处没有半点多余的神色,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不闪不避,刘珂矣就这么迎上了她眼神的审视,浅浅一笑,“你不觉得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又帮了你一次?”
“帮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楚安瑾反唇讥笑,“帮我毁了这种婚礼吗?”
下意识的,楚安瑾以为邹赫敏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跟刘珂矣勾结了。
一开始见她字字句句都提着顾少琛,她还曾经试想过她跟顾少琛之间的纠葛,可这一觉醒来,她却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顾少琛,而是他刘珂矣。
“即便没有我,你今天的婚礼也不可能会正常进行不是吗?”刘珂矣模棱两可的说着,不止因为邹赫敏的意外,更多的是当时她在皇所酒店时跟顾少琛说的那番话。
她一开始,也没打算要正常的进行婚礼不是吗?
只不过,事实并没有按照她原本所预设的那般进行,多了邹赫敏这个意外,更多了他这个程咬金。
想必,这一点饶是顾少琛应该也没想到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自从西雅图开始,刘珂矣就像是阴魂一般,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她的身边,但最令她诧异的是每每在她以为他该是另有图谋的时候,他却是直接就隐匿到了背后,按兵不动。
“我想要做什么?”刘珂矣低低地呢喃着,像是在思考楚安瑾的问题,却也更像是在咀嚼着这个连他自己都迷茫的难题,“我想做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仿佛他需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早就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奠定了他的宿命了。
而楚安瑾,是他这二十八年的生涯当中,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他——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带你出来无非就是希望你能够多一次自我选择的机会而已,至于你想怎么做或者想去哪里,我绝不干涉!”刘珂矣双手一摆,信誓旦旦的说。
既然他的宿命已经没有改变的可能了,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楚安瑾挣脱这个悲哀的牢笼吧。
只要远离顾少琛,她就有改变宿命的机会。
望着刘珂矣深邃而又隐晦的眸光,楚安瑾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那些话。
蹙了蹙眉,她抬起眉眼,忍不住再次询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放我走?”
这不科学吧?
他这么辛苦才把她从顾少琛的视线底下掳出来,怎会轻易的没有任何意图就放她走呢?
【PS:亲爱们,后面还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