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随着顾少琛的问话，冯梓龙的声音也跟着悠远了起来。
抬起眼，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少琛足足审视了将近有一分钟那么久，久到让人们差点就忘记了他们原本在讨论的话题。
可顾少琛却是依旧沉着地站在原地，就这么任由他打量着。
一旁的邹赫敏看不穿他们两个人究竟想做什么，可是她真的很担心，根据冯梓龙以往的前科，真的不敢保证他不会在情急之下，又做出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出来。
徘徊在顾少琛的淡定与邹赫敏的踌躇当中，冯梓龙在许久之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少琛，这一次我不打算让你的计划成形了，就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留情。”
冯梓龙竟然开口要顾少琛对他手下留情？
这真的是让他们诧异的，一直以来，邹赫敏都以为在冯梓龙的心中跟顾少琛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结局如果能够妥协的话，火系冯梓龙早就已经妥协了，根本就不需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今天冯梓龙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他又在盘算着什么坏心思？
吃一堑长一智，邹赫敏现在比顾少琛还要更加无法相信冯梓龙。
“是吗？”顾少琛却是有些云淡风轻地笑了出来，挑眉淡漠的朝着冯梓龙扫视了一眼，随即他才开口，“那么，你是否需要先跟我汇报一下你的‘打算’呢？”
顺着他的话，顾少琛依旧成竹在胸。
冯梓龙微微一滞，他的打算？
难道，顾少琛真的觉得他会束手就擒吗？还是说，顾少琛就这么有自信，这一次绝对能够把他给带回去呢？
“少琛，其实到了今天，有些话我是觉得有必要跟你坦白一下，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听？”
今天的冯梓龙很奇怪，总是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他的话其实是有另外的意思，正防着他突然暴走的时候，他却又突然感性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他今天的计划吗？
先是打散顾少琛的警戒心，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才重复上次逃跑的那一招？
但其实冯梓龙心里很清楚，上一次之所以他能够逃掉，第一肯定是因为他有援救的后盾，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顾少琛并不是真心想要捉他的。
而这次不同。
顾少琛是绝对不会放他离开了，不管他使出什么招数。
一定！
见顾少琛沉默不语，冯梓龙先是朗声笑了出来，随即才开口，“其实当年最开始的时候，我虽然说接了命令接近你，但其实我心里是排斥你的，因为好像从开局就已经奠定了你头上的光环将会覆盖着我，而那时候的我还年轻，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不愿意比你差，我也会用事实证明，我真的有能力跟你一竞高低。”
这些话，是他们彼此之间从来没有提起过的。
“我知道。”顾少琛点点头，倒完全没有一点意外的神色。
知道是什么意思？冯梓龙不明白。
其实冯梓龙心中对顾少琛有竞争心理，这一点顾少琛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一直认为，有追求才会有进步，有竞争才会思上进。
所以，他一直觉得这些对比其实都是良性的，就好像其实他也是在一步步的攀爬走上今天的地位，在一开始他没有任何实践能力的时候，他也需要借鉴的。
只是，这些他从来都不说，也不会有人有兴趣知道，或许应该说所有人都把他给神化了，以为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确实，智商是与生俱来的，情商与经验却是没有人能够强塞给你，只能靠你自己一点一点去摸索，去探寻。
可是他也着实没有想到，他向来默认的“良性竞争”，背后其实还隐藏着这么不堪的一段隐情。
“我承认跟着你的身后我确实学习到了很多，我也曾经想过干脆跟你联手，一起把封祚杰给扳倒了，可是后面我没想到，竟然出赫敏这件事情，这让我真的很难以释怀，所以我才犹豫了。”冯梓龙望着眼前两人，这种姿态跟当年是多么的相似，而当时他最害怕的事情，现在也确实是发生了。
虽然，现在顾少琛跟楚安瑾的事情彻底曝光，顾少琛是不可能跟邹赫敏在一起了，可是他呢？他跟邹赫敏却再也回不去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然后他们就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顾少琛沉默着，对于他的话也不反驳，脸色相当的平静。
“你胡说。”
顾少琛忍得住，可是邹赫敏却是忍不住。
这么久以来，她都默默地承受住所有人的指责，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曾经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是经过这一次她真的已经看穿了，她没有 亏欠过冯梓龙，对于顾少琛她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精神以及肢体上的逾越，所以她不需要再背负着这莫须有的罪名。
“少琛生日那天你给谁打了电话，谈的是什么内容，你有胆子当着少琛的面再说一次吗？”
邹赫敏的语气有些冲，她没想到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冯梓龙竟然还死不悔改，死活都要拖着她一起下这摊烂泥。
“……”
冯梓龙语滞，视线对着邹赫敏的时候，他却说不出原本准备好的台词。
不管邹赫敏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没有对不起他是事实，她也曾经为了他而跟她的父亲做过抗争，这些是他无法抹灭的真相。
“其实不管你怎么说，今天的事情都已经奠定了结局。”顾少琛突然开口，对着已经沉默下来的冯梓龙说道，“而且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我，你是不得已的，你是有苦衷的，甚至于，你是被我以及邹赫敏共同逼上了这条路，可惜……”
他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眼带深沉地望着这两个人。
面对顾少琛那近似探索的眼神，其实冯梓龙看着心里是有恐慌的，不管事情发展到今天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他背叛了顾少琛，这是铁打的事实，任凭他再怎么狡辩，终究是理亏了。
虽然，他也没打算狡辩，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的习性，他确实已经是习惯了这种模式，凡事都要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而顾少琛对于此刻的他，却应该说比他自己还要更为了解。
一开始，他不知道冯梓龙这身后的背景，所以他会有疑惑，可当一切谜底都揭开之后，他觉得他已经能够完全读懂冯梓龙的内心了。
就这么，顾少琛漠漠的黔着冯梓龙，半晌，他才徐徐地开口继续说，“你始终觉得是别人推你走上这条道，但其实所有的事情你不是没有选择的权利，而是你放弃了选择的机会，离开封祚杰是这样子，离开S市是这样子，哪怕跟邹赫敏分手，同样也是你自己心生胆怯，哪怕当时你多问她一句，结果……只怕也是大不相同了。”
人一旦觉得任何事情都失去了自主权，就会失去了自我，甚至沉沦在这个深海当中，苦苦追寻着想要找回控制权，却忘了控制权从来都是握在自己手上的，只要一跃而起，从这片心中的沼泽地走出来，他……依旧是他。
可惜，冯梓龙到了现在，依旧还无法明白这个问题。
“是这样子吗？”
冯梓龙的眼睛微微朝着邹赫敏看了过去，然而后者却是不再回应他的视线了，在看到他的眸光时，她慢慢地将目光挪开，一脸的倨傲已经彻底说明了她的立场。
没错，她不想再继续错下去，既然已经彻底地准备清醒，她就不想再被这些往事给捆缚。
冯梓龙明白，她这是不可能原谅他了。
虽然他曾经想过追求楚安瑾，但那除了荷尔蒙的激发之外，或许更多的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太多太多相似的背景，令得他觉得他跟楚安瑾应该会有很多共通的话题。
可是，不可否认在他的心中，纯纯的初恋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只是现在所有的刻骨铭心都被拨开，残酷的事实一再地告诉所有人，那都是一场笑话。
是的，对于冯梓龙来说，他的人生已经是一场笑话了。
顾少琛下定决心要把他给送进去，他已经求助无门了，刘家后路在顾一雁的操作之下已经彻底斩断，而这些封祚杰的手下，哪怕今天不是封祚杰已经败下去，而只是单纯的他身份暴露，恐怕也是要面临现在这个窘境吧。
“神憎鬼厌，估计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喃喃的，冯梓龙嘴里碎念了这么一句，随即他又收起了颓然的表情，对着顾少琛说道，“好，过去的事情看来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了，那么我最后再说一件近期才发生的事情，也算是替安瑾发泄一下，顺便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新婚礼物？
顾少琛的眼神在听到他说的这几个字之后，微微有些沉了下去，可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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