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琛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顾一雁只觉得心头好像猛地一颤,就好像被一颗石头压住,甚至都忘了呼吸这个本能动作。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沉着眼眸,顾一雁甚至不知道顾少琛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敢这样子就跟她摊牌了?
直觉令她觉得,眼前的顾少琛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敌意,可是如果顾少琛真的没有发现她的动作,刚才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呢?
这根本就解释不通。
顾一雁的惴惴不安,顾少琛悉数看在眼底,看来他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顾一雁没有跟冯梓龙有什么勾结,可她的身上始终是有问题的。
“我觉得您应该是懂的,只是既然我都畅所欲言了,您再藏着,似乎就没有多少必要了,是吗?”顾少琛轻笑着,语气稀松平常得甚至都不像在说这么严谨的事情,“不过如果您不想说的话,那么就我说,您听就好,至于对或者不对,您可以保持缄默,而我也不会向您索取答案,您觉得有没有兴趣听我呢?”
顾少琛想要试探自己的意图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顾一雁非常清楚,如果继续这么耗下去,可能他真的抓出什么漏洞出来。
但是,既然是想要诈她,他竟然还敢这么慷慨地说她有权利选择缄默,这不是等于白送情报给她吗?
吃不准顾少琛的心思,但顾一雁更加没办法放弃这到嘴的资讯。
他准备怎么做,一直都是她猜测不透的事情,但现在他愿意说了,那么她就是听一听又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顾一雁已经打定主意,不管顾少琛说什么话,她只要保持沉默,就不会被他抓住任何的马脚。
“是吗?”收起嘴角泛着的弧度,顾一雁反倒突然严肃了起来,“听你说一说,其实倒还是可以,但是我不希望这些话是你用来误导安瑾用的,更不希望这其实只是你挖下的一个坑,就是为了引我跳进去。”
顾一雁的心思很深沉,甚至已经考虑到万一即使她没有被顾少琛给引导进去,可光他那些话,如果教楚安瑾听到了,安瑾会怎么想,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楚安瑾现在一心扎在顾少琛的身上,她根本就劝不下这个一根筋的女儿,而现在,楚安瑾对于她来说,作用还大着呢。
“江槐,”在听到顾一雁这么说的时候,顾少琛就已经掏出了手机,然后直接拨给了江槐,“打电话让安瑾去你那边,记住务必要亲眼看着她,直到我通知你。”
“你想要做什么呀?”
一开始,江槐听到顾少琛这么说的时候,其实是纳闷的,好端端的为什么叫他去看着楚安瑾呢?
可很快地,他开始明白了顾少琛的意思,想必这是准备开始动作的意思了,“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嗯……”
顾少琛只是沉沉地发了一个单音,因为顾一雁在场他也不可能跟江槐解释点什么,于是在简单地交代了这一句之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而一切,顾一雁始终就这么冷冷地在一旁观望着,也不开口说什么,就只是视线从头到尾都胶着在顾少琛的身上而已。
“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开始说了呢?”收起手机,顾少琛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依旧是那一副笃定的神色,压根就看不出此刻他正准备面对跟盘审的对象,就是他的岳母大人。
收了一下凝重的神色,顾一雁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放松下来,“先声明,但凡我听到任何反感的言论,我有权利终止我们的谈话。”
“这个肯定。”
“那你就说吧。”
其实,顾一雁还是很好奇顾少琛究竟查出了多少端倪,又有多少证据可以证明这些罪名可以安在她头上的。
这些顾少琛这么早端出来,其实无异于就是先把他的底牌给掀出来给敌人看。
看来这个顾少琛,或许在对付外人的时候,确实有那么点手段跟能耐,可一旦对方换成了他的亲友,他的铁血手腕就完全施展不开了。
“其实早从在西雅图把你基地里救出来的时候,江槐就已经在你的身体中检测到了抗体成分,我们猜测过很多可能,但不管怎么说,封祚杰哪怕是想用药物来控制你,也绝对不可能会使用这种增强你身体对药物抵抗增强的药,这是我对你第一个起疑的地方。”
显然,今天的顾少琛并不着急,所以关于他想说的话,可以说是巨细无遗地解释着。
可关于他的话,顾一雁早就已经说了,她不会就此发表任何意见跟声明,所以在听完顾少琛这完这么一个遥远的事迹之后,她只是淡淡地扬了一下嘴角。
这个事,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会瞒得住顾少琛,毕竟当时的她是以一个病人的姿态进入他们的视线,如果她抵抗治疗的话,后续她的计划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按照楚安瑾的个性如果没有她推波助澜的话,只怕楚安瑾现在还缩在安全的龟壳里面,不敢跟顾少琛回国呢。
所以,对于这一点,他们检测得出来,顾一雁虽然意料,但是一点都不吃惊。
毕竟江槐名声在外,顾少琛有了他这个助手,确实也是让人不可小觑。
对于顾一雁不表示态度,顾少琛也只是淡淡的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开口继续往下说,“至于你第二个出现的漏洞,是你的失忆症,你的做法很巧妙,同时也太巧妙,不早不晚正好那个时机,成为说服安瑾最佳理由。”
顾少琛没有去看顾一雁的脸,而是继续往下说,“而你第三个漏出的破绽,这个其实说真的,我也是近期才开始,那就是当初你在西雅图的时候,你并没有遭到封祚杰的虐待,这一点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听到这句话,顾一雁可就淡定不下来了,顾少琛怎么可能会查到这里来的,一开始,她听着他的话基本都是他个人的猜测,虽然说得很对,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他的想法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所谓的证据来证明。
可是,这第三件事,如果不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顾少琛是绝对没有胆子这么说的,因为哪怕在楚安瑾面前,甚至当时被他们事先勒令好说辞的人,基本所有人都众口一词地说着她是怎么遭受封祚杰那非人的折磨,甚至还被折磨疯了。
“你在说什么?”阴沉着眼眸,顾一雁显然已经坐不住了,“要知道你之前那些话说着笑还行,我起码还能一笑置之,但关于那个恶魔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心里其实有多少排斥这件事情。”
“你排斥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你害怕封祚杰,真正的原因其实你是害怕说得越多,泄露得就越多,于是你索性就不说。”顾少琛没有给顾一雁缓和的时间,此刻的他确实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就好像,现在的你不也一样不敢说什么,就是因为你害怕我是在试探你,怕我能够从你的只言片语当中读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你沉默了。”
“不是的。”顾一雁反驳,对于顾少琛这样的指责,她就是死都不可能忍下来,哪怕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简直含血喷人,封祚杰那个恶魔做的事情即便不需要我说,安瑾想必也跟你说了不少,可就是这样了你依旧还在我结痂的伤口上面撒盐,我从来都不知道你顾少琛竟然还是这么狠的人,我真的是看错……”
“我这边已经拿到了你在西雅图那些时间里的日常事宜,包括你一个月跟封祚杰见几个面,时间多长,做了什么,所有资料全都一清二楚,如果你觉得这一次都是我捏造出来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把这些东西拿给安瑾过目,到时候你再亲自跟她解释怎么样?”
“你忘了你刚才承诺过我什么了吗?”说到楚安瑾,顾一雁也是急了,忍不住声音都高了一个八度。
她不害怕顾少琛知道这些,更不怕他猜出后面更多的事情,但是她害怕楚安瑾知道这些,如果将这些事情曝光在楚安瑾的面前,那么就意味着要逼楚安瑾出来在顾少琛与她之间做出抉择。
而现在,她最后一步计划还没有实施出来,她不能够暴露身份。
“没错,我记得我刚才说了什么,但是我真的不确定是否还能够遵守承诺,尤其是今天发现您另外一个秘密之后,我更加不确定我是不是可以镇定地等您把一切动作都解决了,再揭开您那神秘的面纱。”
只能说顾少琛这一番话,越发让顾一雁觉得乱糟糟的,他所说的“另一个秘密”指的又会是什么,难道他除了以上说的之外,还发现了什么端倪?
“其实您今天根本就不是去见安瑾的爸爸了,而是去见了另外一个人,哦不,是两个人,除了冯梓龙之外,您还去见了我的父亲——顾一山,而我也是在最近调查才发现,原来我真的还有一个姑姑,名叫顾一雁,但知道她的人却少之又少,您说我说的这一切对吗?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