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要离开了,我就觉得心里很难受,舍不得这群可爱的人。怎么说呢,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算是和一条狗呆的久了,你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一群会哭会笑,会生气的人呢?
第二天我没打扰他们,也不敢打扰他们,我忍着声音,悄无声息的说,再见了,朋友。
今天是星期天,所以都不用起早床,但是我忽略了一点,一个行为久了,都会形成习惯,当我随着狱警走出牢房,轻轻的关上牢房冰冷的铁门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带头的是长毛,他对我做了一个口型,他说,兄弟,在外面等着我,我们一起闯。
我强忍住泪水,眼眶一红,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我想回头,可是想起长毛对我说的话,我就忍住了,一直不去回头。
他说,走出牢房的第一步,别回头,我也不想看到你对这个地方还有留恋。这不是个长久地儿,得走出去,出去了,地方宽广了,你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长毛说的挺在理的,所以我没回头,决然而然的就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的完成手续,领了自己寄存的衣服,又把身上破的、脏的不成个样子的狱服,整齐的叠放在一边。
“怎么,还想呆在这儿啊!”说话的狱警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也是这里唯一一个不被我们讨厌的狱警。
“嗯,真的要走的时候,是挺舍不得的。”我笑了笑,慢慢的把衣服整理好。
大叔看到我的样子,笑骂着踢了我的屁股一下,他说,快滚吧,兔崽子。我被他踢得一个趔趄,走出了这个我呆了快半年的地方。他还说,出去了,别再像以前一样,不然劳改了,还这样,你非得再进来。
走出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重的使劲,再使劲,一直憋到自己的脸通红了,我才使劲的把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哇,爽呆了。我惬意的笑了笑,朝着前面走去,可是刚走几步,我就发现了自己怎么也不想看见的人。
曾红搂着李玉清,小白站在旁边,他们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弟。
小白使劲的在冲着我招手,我望了他们一眼,往侧边转了身,就准备向前走。
“轩子!”小白几步跑了上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走吧,今天兄弟都来了,就准备给你接风洗尘了。”
我看了一眼小白,小白穿的挺光鲜的,至少在我看来,还挺人模狗样的。我没应话,嘴角笑了一下,打开小白的手,就准备再次往前走去。
曾红也慢慢的走了上来,不过走上来的时候,他还是一直搂在李玉清的腰上的,眼角还露出一丝得意。虽然曾红的得意掩饰的很好,但是我却发现了。
我喜欢李玉清吗?不喜欢!原来的我可能会有好感,但是现在,我想说,时间久了,一切就都淡了。
曾红笑着拉着我的手,他说,兄弟都这么久没见了,要不去喝喝酒。
看到曾红的笑容,我再也忍不住了,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指着曾红,我说,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儿,你自己也知道,我王子轩,特么的不是个傻子。
曾红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他说,真的,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警察会那个时候出现,后来我想把你弄出来,可是我没那个能力啊!
小白和李玉清也在旁边帮着腔,他们说的和曾红说的一样。
我冲着他们吼了一句,草泥马的,怪老子咯?是啊,也对,怪老子太信你曾红了。
吼完,我直接就走了出去。
小白和李玉清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我,小白还在留着我,李玉清也哭着脸,不说话,让我别走,亲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虚伪,真的,我现在看到曾红的所说所做,我只是觉得虚伪,虚伪到我恶心的想吐。
我故作潇洒的把手扬起在后脑勺,朝着后面挥手,我说,再见了。
再见,可能下次再见我们三兄弟都不会再是这个情景。
出狱了,遇到了曾红了,我却发现自己的恨意并没有那么重,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身上没有一分钱,不对,还有钱,七块钱。七块钱,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费。
没地方住,到了大半夜的,我突然想起来长毛让我记下的一个号码,他说,他还留了一套房子,我先住着,等他先出去。
来接我的人叫谭凯,当兵出来的,听说转业在地方已经很多年了,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一脸的鄙视,他说,你怎么有我号码?
我当时穿着挺落魄的,饿了一天了,脸色有点苍白。我轻声的说道,我说,我是长毛的兄弟,他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谭凯说,来要房子的?
我点头。谭凯让我上车,看着车子缓缓的开进一个小区,我真的很感激长毛,在这个时候,给了我一个落脚的地方。
谭凯走的时候,没给我留下一块钱,也没说一句话,把钥匙交给我,他就走了,他还说,让我别再打电话给他,被家里人知道了不好。
人还真的现实,我不就是刚从监狱出来吗?就那么遭人讨厌,我自嘲的笑着,坐在窗前,抽着手里的烟,这烟得省着点抽,买不起第二包了。
当很多年后,我穿着西装,对着拿着话筒的女主持人的时候,我哽咽了,“你知道吗?”我说,“当时从监狱出来,我身上总共才七块钱,兄弟给我留下的半包劳白沙。一天吃着五毛钱的面包,渴了就喝废弃的矿泉水瓶,去那个公共的水龙头接······”
“你们知道吗?知道和一个小孩子抢东西吃,被他的家长当贼一样,打出来的感觉吗?那感觉真的不是人受的,和一个小孩子抢半块面包,那特么我是该落魄到什么地步。如果你们试过,几天没吃饭的感觉,你们就知道了······”
“我和流浪汉一起在垃圾桶翻过残羹剩饭,捡过地上还剩着一半的烟头······”
PS:今天的第一章,第二章在12点之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