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盆花分明是清宁郡主从我家小姐手上硬抢走的。”丹青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胡说!这花是你的,是……是你非要送给我的!”清宁郡主强硬的压过宋秋錞的声音。
宋秋錞冷笑,“郡主惯爱抢人东西,大概记不住了,但那日御花园里那么多宫人看着,随便找人一问,都知道你这花是怎么得来的。”
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清宁郡主却全然没有留意,她扑在太后脚下,“娘娘为我做主,这花是宋秋錞用来害您的,她宝藏祸心,故意陷害我,您一定不要听信了她的鬼话!”
太后静静地看着她,清宁郡主只觉得这目光陌生的紧,太后往日对她的亲昵全都不见了。
“把那日御花园的宫人全都叫进来。”太后轻声发话。
清宁郡主愣愣的跪在地上,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娘娘……不信我?”
太后收回手臂,衣袖自清宁郡主手中抽走,侧过脸去。
一名宫女跪在地上回话。
“启禀太后娘娘,那日宋小姐在御花园中得了一盆墨兰,清宁郡主见到了硬是要抢。宋小姐对那墨兰喜欢得紧,不肯给郡主,郡主便借着娘娘的名头压人,硬是夺走了。”
其他宫女也是口径一致。
“你们胡说!我没有!那花是宋秋錞这个小人硬要送给我的!”清宁郡主慌了神,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丹青见状,行了礼也去加把火。
“启禀太后娘娘,宫人们所说的句句属实,清宁郡主抢我们小姐的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我们小姐看上一只簪子,郡主也是当场加价来抢,只把那簪子加到了两千两!掌柜的和一干伙计全部可以作证!”
太后沉着脸看向清宁郡主。
“只要是我们小姐的东西,郡主就要抢!”丹青一句话总结。
提到那簪子,清宁郡主便想起自己被宋秋錞设计上当的事。
她一改之前的柔弱,眼神中带着狠厉,“宋秋錞,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还敢说自己不是故意?”
“你明知道太后喜欢这种稀有的花,我又一向敬重太后,见到这话一定会献给太后的,你还故意在御花园里显摆这花,挖了个坑等着我!”
宋秋錞嗤笑一声,“你这话真是可笑,我能耐通天吗?你脑子里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知道!你的婢女都说,只要是你的东西,我就要抢。”清宁郡主丝毫不觉得羞愧,理直气壮,“你就是故意等在那里,等着利用我来害太后!”
宋秋錞嘲讽道,“听郡主此话,岂不是你抢了厨子的菜刀,杀了人,也可以怪厨子故意等着你抢刀?郡主蛮横不讲理,也要有个限度吧。”
“什么刀,什么厨子!你少扯些胡话!我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苍天可见!你就是利用我的一片孝心,借我的手毒害娘娘!”
太后听着殿中两人的争执,只觉得青筋直跳,头痛的愈发难忍了。
“够了!”太后怒道。
太后带着怒意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匍匐在地上的宫人。
“宋秋錞是何时来的御花园?是否有意等待清宁?”
宫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
“宋小姐只是路过御花园,恰好遇见清宁郡主,两人看上去不太和睦,宋小姐并不想见到郡主的样子。”
又一名宫人道:“这花是万贵妃宫里的,万贵妃赏赐给了宋小姐。宋小姐看上去极为珍爱这花,郡主硬要来抢,宋小姐很是不悦,只是碍于郡主借用了太后娘娘的名号,才不得不放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清宁郡主再不想承认,事实也摆在明面上。
清宁郡主眼看着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冷,狡辩声便弱了下去。
“很好,清宁,你做的很好!”太后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几个字。
清宁郡主当下便跪着哭出来。
“我没有……我没有……他们合起伙来害我!娘娘,我真的没有啊。”
清宁郡主哭得梨花带雨,还想像往日一样缠在太后身边,却被两个机灵的宫女架住了,拖到一边。
太后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大的清宁郡主,仿佛头一次认识她。
这些年,她明知清宁蛮横骄纵,却只是图个逗趣,没把她那些“小事”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这个闹腾的小玩意,最后竟把祸乱带到了她自己身上。
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清宁是她母家的侄女,小时候天真可爱,她看这孩子贴心,便一直养在身边。平时也知道她有些跋扈,但盛宠下的孩子,有几个不是盛气凌人的?这些小毛病,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护着了。
可如今,她却是张扬且蠢钝。
她不怕年轻人有傲气,只怕蠢而不自知。
今日这意外已经险些害了她的性命,若是日后被用心人利用,岂不是要牵连全族?
太后颓然的闭上了眼。
“娘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抢东西了!娘娘您看看我,看看清宁啊!”
清宁双手徒劳的向前抓着,哭得满脸泪痕。
太后仰起头,缓缓睁开双眼。
罢了,是时候再选几个新的侄女了。
“清宁郡主持宠而娇,险些害了哀家性命,今日褫夺郡主封号,再不许入宫。”
“什么……”
清宁郡主呆呆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后,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楚,可连起来,竟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清宁姑娘,娘娘饶你性命已经是恩典了,快领旨谢恩吧。”一旁的太监催促。
“褫夺封号……不许入宫……”
清宁呆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豆大的泪滴一颗一颗掉下来。
良久,才突然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我不要!娘娘!我是您最宠爱的清宁啊!您不能赶走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太后娘娘!”
清宁郡主哭着连连磕头,一下又一下,额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很快便殷红一片。
太后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亦或是透过这个狼狈的孩子,看到了那些在她漫长的生命长河里偶然让她喜欢过的人或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