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陆圭望向少女，她眼神中似乎是，期待？
但最终还是答道：“不是很愿意相信。”
“哦。”
见他作此答复，风禾再度陷入迷茫。
那赤帝令的事情，到底要怎么说比较好？
如果自己就那么随随便便讲个神话故事出来，是不是显得太大惊小怪了？
“超自然这回事，太过虚妄遥远”陆圭耐心地解释道,“但有些时候，科学也解释不了一切。”陆圭继续道。
就比如，面前这个姑娘，打破了他所喜欢的平静、有序的生活，却并不让他觉得烦扰，只是她的年龄实在有些小。
“诶？”
风禾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笑了笑，目光中好像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读不懂。
但是，这笑容真是很好看，比之从前见过的天神，也不差。
“所以你是有什么发现吗？”陆圭正色，“是觉得昨天的涂鸦上，有可能存在的非自然力量？”
风禾也将脑子里那些旖旎的想法抛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嗯，你有没有听说过，上古神话里有一位‘赤帝’，他掌兵刀，司铸造，曾辅佐过昌意之子颛顼，还与康回一战，撞倒了天柱？”
“颛顼？”陆圭听完，在这句话里挑了唯一听过的名字,“黄帝的孙子？”
“对对。”风禾连忙追问：“赤帝呢？康回呢？”
“没听说过。”
“……”
风禾一时语塞，没想到竟然在开头就讲不下去了。
“不过华夏上古神话众多，我也可能听的是别的版本。”陆圭帮她解了围,“嗯，你继续。”
风禾又将女娲补天的事讲完，将赤帝令的事和盘托出。
当然，她没有说出，命灯之中锁着赤帝令的那位女妖精正是自己。
不过倒引来陆圭一句疑问：“可是为什么要将这赤帝令托于妖精体内，是天上的神仙不够用了么？”
“……”
风禾再次语塞，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圭见她脸色不佳，定了定神，道：“算了，是我不太该强求神话故事逻辑得有多严密。”
“嗯，总之，这令纹自从赤帝身归混沌之后，就再也没有现世了。”风禾继续道。
“那你是在何处见到的？”
“……”
他探寻的眼神之下，风禾觉得十分头大。
她只能随意为这令纹编上个出处，“我不记得了，只是在家中一本古书之上见到过不太完整的纹样，总之……总之跟这涂鸦很像！”
她从背包中拿出张准备好的a4纸，递到陆圭跟前。
上面是半个令纹，并未落最要紧的那两笔。
陆圭眼神果然被吸引了过来。
他只觉得这图案十分特别,其上线条走势诡谲，却又符合基本的美学,单单看起来就意义非凡。
跟以前见过的古老图腾有着些相似之处，像是在印证小禾刚才讲的神话故事。
没来由的，他竟希望这故事是瞎编的。
陆圭神情严肃地翻出书包里的日记，打开扉页，将纷繁的线条一一与这图案对应，果然，有七分相似。
风禾察觉到了他的神情变化，连忙在一旁问：“是不是很像？”
“确实。”
陆圭点了点头，又随口问了一句，“你吃过饭了吗？”
“啊！还没有！”
想起他之前对“不吃饭”这件事的态度，风禾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怎么有点怕他不高兴？
不过想象中的一番教诲并没有来，陆圭柔声道：“嗯，中午了，一起去吃点东西？”
“啊，又是吃东西吗？”古今中外什么的……
“嗯？”陆圭不大懂，这个“又”字是何意。
看着对方的炯炯目光，风禾不知如何拒绝，只愣愣道：“我还不饿。”
“我饿了。”
“哦！”
风禾只得点点头，她还有些事情没问清楚。
陆圭走在前面，绅士地为她拉开门。
风禾从身畔经过时，他忍不住低头去看。
少女的青丝犹如一缕香云，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随风微动，有那么几缕还轻巧地缠上他的手臂。
她先是走在前面，随后又猛然回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严肃道：“那本日记的照片不可以外传的哦。”
“嗯。”
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陆圭笑了，不置可否地点头。
“真的不可以外传哦，这个很重要的。”风禾见他态度随意，再次认真强调道。
“放心吧，我没拍。”他看着风禾皱起的眉头，虽然不知她为何如此关心这个，但，甚是可爱。
“没拍就好……咦？”猫猫茫然。
那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拍了照片呢？
“昨天是为了让你先带回去看。”陆圭再次读懂她脸上的迷茫，真的要解释得这么清楚吗？
“哦……”风禾看着他的神情，不像在骗人。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先看？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人类，怎么这么复杂……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想吃什么？”
“嗯？”
风禾才发现，两人已经行至一处餐厅林立的街口。
左手边，梧桐叶下，大都打着巨大的外文招牌，门口排着长队，看不太懂……
右手边，路更窄些，房屋老破，街上光秃秃的没什么植物，有三家小店，炊烟两缕。
唔，有些犯难。
果然，世界上最难的选择，就是今天中午吃什么。
陆圭见少女垂眉不语，帮她增添了几个选项：“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西餐……又是什么？
风禾眸光中尽是不解。
但看小陆郎君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她决定还是不要显得自己太奇怪，“我先看看哦。”
她环伺四周，终于挑了间小笼包铺子——相比门庭若市的网红餐厅，它门可罗雀，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陆圭挑了挑眉，这姑娘，当真是十分好养活。
饭点去已过大半，店内没什么人，二人很快点好菜。
有带着香味的热气从厨房里蒸腾而出，伴随着锅盆碗筷的碰撞、伙计的吆喝、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这是种活在人世间的感觉。
风禾鲜少置身其中，如今心下感触良多。
她定了定神，才又将丹师伯姜、火神重黎夫人的故事讲了些给陆圭听。
“这两位神明听起来，倒是更加有血有肉。”陆圭如是评价。
“那是自然。”风禾随口答道。
古往今来，神位越靠上，则与天道越接近，看万事万物趋同；神位越靠近人，则与人性更相仿，七情六欲皆有。
但这不重要。
她还在想着，要不要与小陆郎君一同探讨一番，这火神究竟与天启大爆炸有何种关系。
却不想，对方先开口了：“我记得明代《帝京景物略》有记载，爆炸前，火神曾经显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