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深夜,展怀迁到了京城,不能大半夜进宫惊扰圣驾,倒偷得几分闲,先回家中歇一歇。
消息传到府中各处,大晚上的,长辈们说免礼,可弟弟妹妹们都跑来,他沐浴更衣后还想去书房办点事,就被玉颜他们拦住了。
观澜阁的下人大多跟着七姜出门去,回来时就觉得格外冷清,这会子听怀逸和玉颂拌嘴,屋子里才有了人气。
玉颜带了宵夜来,一面盛汤一面劝说弟弟妹妹:“大晚上还吵,怀逸,你二姐姐再小也是姐姐,没个弟弟的样子。”
怀逸也毫不客气地告状:“二姐姐如今越来越霸道,也不知跟谁学的,成天欺负我。”
玉颂说:“我可是跟二嫂嫂学的,讲道理摆事实,怎么就成了霸道,你总不好好吃饭我管你难道还错了,二哥,怀逸说嫂嫂不好。”
展怀迁从玉颜手里接过汤,瞪着妹妹嗔道:“别学你二嫂,姑娘家家的,欺负惯了怀逸,将来也欺负我的妹夫吗?”
小姑娘登时害羞了,见怀逸在一旁幸灾乐祸,她扬手要揍弟弟,怀逸哪里肯白白挨打,姐弟俩竟然追逐打闹着跑了出去。
这才叫展怀迁看呆了,想要约束他们,想说大晚上的不许胡闹,但他的记忆里,几乎就没见过这样的光景,在怀逸和玉颂更小的时候,他们本该更活泼更淘气才是。
“热闹吧,咱们小时候哪儿敢呢,可他们也不小了,想想就心疼,再多放纵两年吧。”玉颜说罢,提醒哥哥用饭,又道,“等我的小外甥出生长大,我可是要惯着宠着的,把我小时候没享过的福气都给他们,像大伯母宠爱世恒一样,做个能让孩子们信任喜欢的姑姑。”
展怀迁故意道:“嫂嫂怎么还叫大伯母,该改口了不是?”
知道是七姜“通风报信”,玉颜微微撅了嘴,说道:“什么嫂嫂,我是你妹妹,你自己说的,等我白发苍苍了也是你妹妹,我才不要当嫂嫂。”
展怀迁笑着问:“那就不嫁了,我和你二嫂养你?”
玉颜气呼呼地说:“你们都不学好,小的学得张牙舞爪,大的学得不正经,还来人家七姜。”
展怀迁痛快地笑了,之后将汤喝完,吃罢妹妹准备的宵夜,那俩孩子也跑回来,一起听哥哥讲了些此番远行的见闻后,就不再打扰他休息,热热闹闹地散了。
隔日一早,天刚微亮,展怀迁便穿戴齐整去谪仙居见爹娘。
但一路走来,见家中张灯结彩,处处贴着大红喜字,排场不亚于他远征归来后见到的,自己与七姜“成亲“时的光景,只可惜……
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放眼四周,晨曦下红艳艳一派喜气,然而三年前玉颜出嫁时,他没心思看这些,大半年前自己娶妻时,这一切也只是等着他归来后好拆除,毫无庆贺的气息。
“二哥儿,您看什么,可是哪里不妥吗?”福宝在一旁,小心地问道,“大管事吩咐过,大小姐成亲的日子就在眼前,您若有觉着不妥的请赶紧吩咐他们,怕来不及改。”
展怀迁道:“没什么不妥,只是……”
他心里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谪仙居去,不知眼下来不来得及,也不知爹娘是否应允,可他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