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张世华只是将人给扔到了矿场,但没想到,杨喜童竟然知道将山贼土匪和那些招募来的矿工们分开劳作。
因而,在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之后,张世华也不禁由衷的对着杨喜童夸奖道:“杨大匠,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啊。有你在这,本将这回也是彻底的放心了。”
听到张世华这样一番夸奖,杨喜童的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面色更是显得无比满足。毕竟,人都是需要肯定的,尤其是被自己重视的人肯定,那的确是一件很令人满足的事情。
而在带着张世华参观完开矿区之后,杨喜童本以为这样也该离去了,毕竟张世华都在这穷乡僻壤跟他转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公事处理完之后自然也就该走了。
不过令杨喜童没有想到的是,在张世华和他参观完采矿区之后,张世华反而又和他商议起了另外一件,一件使得他杨喜童得以在后世名垂千古的大事。
……
“杨大匠,你知道水车吗?”当张世华和杨喜童参观完采矿区之后,两人不由的走到了矿场附近的一处河流旁歇脚,也就是在两人歇脚的时候,张世华不由的这般对着杨喜童问道。
听到张世华这突兀的问题杨喜童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在第一时间便对着自己将军低头回道:“回禀将军,水车之物下官不敢说精通,但的确也算得上是略知一二。”
听到杨喜童这话,张世华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杨大匠不愧是杨大匠,本将就知道你懂的制作水车。杨大匠,这水车能借助河流力之灌溉田地,可谓是省时省力。”
“而本将也曾听说,在西汉时,南阳太守杜诗曾发明出一种叫做水排的东西,这种东西便是专门用来炼铁的鼓风的,据说是又省力又见效,不知杨大匠您听说过吗?”
听到张世华这话,杨喜童也不由的对着张世华说道:“杜母(注1)所造之水排,下官自然也是知晓的。将军您且放心,那炼铁竖炉,皆被下官建设在了靠河的地方,鼓风水排下官不日之后便就会全部装上的。”
听到这话张世华脸上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但在之后张世华却还是说道:“杨大匠,本将不是这个意思。”
“下官愚钝,请将军大人示下。”听到张世华这话,杨喜童不由得露出一抹尴尬,于是在之后他便不由的这般对着张世华说道。
而听到杨喜童的这话,张世华却先是走到河边的一处石头旁缓身坐下之后,才用手指着河水对着杨喜童说道:“杨大匠,你看这河水东流之力何其巨大、何其厉害。”
“水车借助河流之伟力便能灌溉田地;水排借助河流之伟力便能炼铁鼓风。那本将便就不禁想到,炼制兵甲为何不可借助河流之力呢?”
听到张世华这样一问,杨喜童不由的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但是在片刻之后,他却不由突然对张世华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然后用额头触着地面对着张世华请教道:“下官愚昧,请将军大人指点。”
见此,张世华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杨喜童他作为一个工匠虽说创造力有所不足,但是身为一个资深老匠人的他,却一点也不固步自封,相反他很懂得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而这,其实也便是自己为何会让他这个老朽做大匠的最重要原因。”
因此,当杨喜童对自己跪拜的大礼之后,张世华先是受了他这一礼,然后才将他扶起,并对他说道:“杨大匠,想必你也知道,古往今来,天下间最难炼制的便就是铠甲。”
“无论是山文甲、明光甲还是细鳞甲、步人甲,都是由善治铠甲的工匠,花费穷月之力,单用手工,一点点的磨制打造铠甲鳞片,然后再将甲片穿孔,再穷月之力,才能打造出一副好的铠甲。我说的对吗?”
听到张世华这话,杨喜童不由点了点头说道:“将军大人所说的一点不错,越是好的铠甲制作变越复杂,步人甲还好,只有十二列小长方形甲片,但山文甲和明光甲各类甲片决不低于百数,否则难以造出一副好甲出来。”
听到杨喜童赞同他的说法,张世华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接着说道:“是啊,越是好甲,其上的铠甲鳞片变就越多,多需要花费的时间和功夫便也就越大。”
“但,不知杨大匠你想过吗,与其这样费时费力的打磨铠甲鳞片,为何我们就不能直接将铁锻造成一整块铠甲的样子呢?”说完张世华还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西方板甲的样子。
并对着杨喜童说道:“就比如像这样。”
不过杨喜童见此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大人或许有所不知,炼制铠甲,其上的甲片,皆需要工匠一人以铁锤进行锻造。大人提议虽好,但是下官以为,这却并不是人力可以做得到的,没人可以用铁锤锻造出这样大的甲片出来。”
听到杨喜童这般坚定的否决,张世华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对他说道:“人力自然是锻造不出这样的甲片出来,但是如果我们借助的是河流的伟力呢?”
“借助河流之力?”听到张世华这样说,杨喜童不禁猛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而后又仿佛是被张世华震惊到了,不禁这般的反问道:“大人如何借助河流之力?”
听到杨喜童这样反问,张世华只是笑了笑,然后便拍了拍杨喜童的肩膀说道:“杨大匠,你会造水车更会造水排,怎么借助河流的力量,你应该比本将这个门外汉更加了解不是吗。”
“本将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创造出一个可以将铁直接锻造成一整个甲片的铠甲来。倒是,本将相信,单凭这个,杨大匠你也必能名垂青史,成为一个向召公、杜母那样的人物。”
“名垂青史、召公杜母。”听到张世华这般说,杨喜童整个人仿佛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样,只见他再次激动的跪倒在张世华的脚下,对着张世华拜道:“下官杨喜童,必不负将军大人所望。”
听到杨喜童这话,张世华也不由的是面带微笑的将他扶起,而在将它扶起之后,张世华也不由对着他说道:“杨大匠,明日本将便要率军南下征讨方城,等本将从方城回来之后,我希望可以听到你成功的好消息。”
“下官必不负将军所望。”听到张世华的话,杨喜童不禁又是这般如是说道。
而张世华听到杨喜童这话,也不禁是如同勉励般的拍了怕杨喜童的肩膀,然后便见的张世华对了杨喜童又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本将也要回去了,这边的事情,便拜托杨大匠了。”
“下官杨喜童,恭送将军大人。”听到这话,杨喜童不由这般拜道。
而张世华见此,点了点头,便也翻身上了李五他们牵来的战马,而后张世华一行人便策马出了此处矿场,返回了三四十里之外的舞阳xian城。
……
翌日一早,披甲戴胄的张世华告别了妻子和父母,在李五和张明通以及郭羽等将官的簇拥之下,张世华来到了舞阳xian城的南门。此时,城中除了赵九部的八百人因为要留守舞阳城没有在此集结之外,舞阳城余下的三千人马皆以集结完毕。
三千人的队伍听起来不多,但实际上,三千人集结在城外,那一眼望过去,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也算得上是压迫力十足了。
而当着三千士卒看到被诸将簇拥着,策马而来的张世华时,这三千红巾军士卒也不由在各个百户官的命令之下,向着张世华他齐齐的行了一个军礼。这军礼不是什么跪拜礼,而是西方军队的那种握拳礼。
张世华本人觉得,这种礼节用在军队出征之时,无疑会尽显军人的豪迈本色。因而,这种军礼也被张世华定为了出征礼,是专门用在大军出征的一种礼节。
因而,只见的三千士卒,皆是齐齐立正,然后左手握拳,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并对着张世华高吼道:“拜见将军大人,请将军大人示下。”
三千士卒齐声高吼可谓是声若雷霆,舞阳城那些个观看大军出征的百姓见此一幕,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畏惧。显然,这些百姓已然被张世华麾下的士卒们震撼到了。
而策马而来的张世华见此一幕,脸上却是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后,只见他也是左手抱拳,敲打了一下胸膛前的铠甲吼道:“全军听令,大军开拔,南下讨鞑。”
“将军有令,大军开拔,南下讨鞑。”
“将军有令,大军开拔,南下讨鞑。”
“将军有令,大军开拔,南下讨鞑。”听到张世华那声高吼,数十名身背令旗的传令士卒,皆不由的这般高吼道。而这些传令兵的高吼,也不由的将张世华的军令,一下子便传到了每一名士卒的耳中。
而接到张世华军令的三千士卒,在之后,便也在各个千户百户的率领之下,高举着各色令旗,向者西南方的方城xian扑去。
……
方城xian,乃是南阳盆地东北出境之要冲,自古以来,背山而建的方城xian,便就被人称为是南阳府的北大门,可谓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地理位置。而且其实也就是为何,裕州要将治所安排在方城xian的重要原因。
而又因为方城xian乃是背依方成山而建,所以张世华要攻打这个地方,是不可能走直线的,只能是先率军向着东南方向走,等走上大约六七十里路,绕过方城山之后,张世华才能径直向西,直扑方城。
所以这样一来,张世华的行军路线无疑也就被拉长了,其他不敢说,此次行军,张世华估计要到后天中午,才可能赶到方城xian外。
当然即便是这样,区区两天的路程也算不得远,再说,大军有着白希这个遇水搭桥、遇山开道的开路先锋在,行军的路上倒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问题。
不过当张世华这边想着,最好可以平稳的直达方城xian之时,作为张世华开路先锋的白希,却是巴不得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才好。
毕竟作为张世华麾下一个新投的降将,白希现在在军中的地位其实很尴尬。虽说他也是一名千户官,但是和他官职相同的其他几名千户,如张明通、赵二、郭羽等,根本就没有瞧得起他的。
当然,倒也并不是说他的地位在千户之中是最低的,因为徐明的地位比他更低。在自己的千户营,他白希说话至少还管用,但在徐明的千户营中,真正当家的却一直都是张世华任命的副千户。
但,也正因如此,白希才迫切的想要立功,想要有与张明通、郭羽那些人平定对话的地位。他白希虽说是一个降将,但他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他可不想像徐明那般毫无骨气和底线的活着,更不想为了活着而活着。
因此,当他听到张世华任命自己为此战的前锋时,他内心的的激动可想而知。他知道,“这一次就是张世华给他的一个机会。而这,也有可能是张世华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因为,大丈夫建功立业只争朝夕。”
“传令,将斥候散出三十里,一时一报。若有来敌进我军三十里而不能查,诛!”看着眼前的那名斥候营百户,白希一脸威严的这般说道。
那斥候营百户是一名巡检司的老卒,像他这种出身的人,其实最看不起的便就是白希这样的军中降将。不过虽然他看不起白希,但是对于白希这样一个,万户大人亲口任命的先锋官的命令,他的不得不遵守。
因而,当听到白希这样的军令之后,这百户官也不由低头抱拳说道:“末将遵命。”然后,说完这话,他便大步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