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抓捕李清沄的众侍卫，却在赶到之后齐齐围在水榭外面，既不入内，也不搜寻。网昌乐瞅了他们一眼，便带着疑惑与笛宣走过去推门，门被打开的瞬间，她便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后退了一步。
等她压制住呕吐的欲望，朝屋内看去，却见李清沄衣不蔽体、满身血污地躺在地上，从他那呆滞的眼神中可知，他已经死去。至于毙命原因，很明显便是插在他心口上的那支青玉长簪。
鲜血仍从李清沄的心口处汩汩流出，淌到地上，蔓延至蜷缩在水榭西北角一言不发、瑟瑟发抖的伊沄身上。她破损的裙摆、发皱的裹胸还有裸露在外的右臂，皆被鲜血染红。
阿诺蹲在他的身边，将她的外衣裹在她的身上，轻声地在她耳边说：“我们来救你了。”
异常安静的伊沄只是抖了抖睫毛，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伊沄这是在被李清沄玷污之后，用自己的发簪杀了他吗？昌乐在心中猜测着，她从觉察到李清沄的反常之时，就劝伊沄离开，可没想到李清沄竟会对她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她看着伊沄苍白、宁静的面容，不知该说什么。
她左手忽然被越抓越紧，甚至开始感受到骨头即将断裂的那种疼痛，她往身边笛宣的面容上看去，只见他正怒视着李清沄的尸体，而他那一贯温和的面容，此时竟如凶神恶煞般，让人望之生惧。网
她在自己的手掌被他捏碎之前，弯下手指，用指甲戳进他的手背。笛宣立刻便察觉到，然后赶紧松懈了手上的力度，但是却仍握着她不肯放手。
洛儿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走到阿诺身边，问：“你来的时候李清沄就死了吗？”
阿诺点了点头。
“那伊沄小姐她有没有……”洛儿目光盯着地面，不忍说出“奸污”二字。
然而，伊沄听到自己名字时，已经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桃花眼，怒视着她，“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
洛儿急忙辩解道：“不是，不是，伊沄小姐，奴婢只是询问一下。”
“问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伊沄说完，眼泪便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
阿诺冲着洛儿摇头示意，然后扶起伊沄道：“我带你回去。”
伊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跟着他往外走，等走到昌乐和笛宣身边时，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用充满了怨毒的语气说：“都怪你！”
昌乐不知为何心中一紧，明明自己是被她所害，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涌现出一种自责。
伊沄离开水榭之后，笛宣忽然松开了昌乐的手，大步走出了门。
昌乐紧张地跟了出去，却见他并没有和伊沄、阿诺一起离开，而是走到门口一个侍卫身边，“嗖”地一声拔出了他的佩刀，然后又进入水榭，挥刀便往李清沄的尸首上砍去，李清沄的胸膛上立刻多了数条刀痕，鲜血四处喷涌，溅得笛宣满身满脸都是。
“驸马，您不能……”那名被夺了刀的侍卫，追至他的身边劝道。
“滚！”笛宣一把将他推到了门外，然后双手紧握刀柄，向着李清沄的脖子砍下。
“啊！”洛儿大叫一声，赶紧转过了头。
昌乐赶忙将洛儿推到门外，然后关闭木门，只一个人留在屋内看着他砍下了李清沄的头颅。
笛宣周身已被怒火和杀气笼罩，恨不得将李清沄碎尸万段，但因他第一刀太过用力，刀在砍下李清沄的头颅之后，又陷入木制的地面难以拔出。他在用尽全力，仍不能拔出之后，又要出门去拿第二把刀。
昌乐赶紧紧靠着关闭的木门，阻拦他。
“你让开。”
昌乐用那湿淋淋的锦袍袖子擦着他脸上的血污，劝道：“别这样，李清沄的尸首要交给京兆府，你不能私自拿来分尸泄愤。”
“李季还应该徒步流放到苦寒之地呢，你不是也杀了他？”
昌乐无言以对，却始终堵在门口，不敢放任他胡来。
笛宣看她还拦着自己，便伸手握住她的双肩，想要将她推到一旁。可昌乐右肩脱臼还未痊愈，被他这样一推，立刻痛呼出来。
笛宣手已摸上门闩，听到她的痛呼声，这才从愤怒之中脱离，他意识到自己触到了她的伤口，立刻致歉：“对不起，我忘了。”
昌乐痛得直冒冷汗，一边急促地呼吸着，一边继续劝他道：“李清沄已死，他的尸首自有京兆府处理，到时候不论是抛到乱葬岗还是挫骨扬灰，都是京兆府的事。你不要被仇恨控制，肆意妄为。”
笛宣的呼吸已经平缓了许多，他再次牵起昌乐的手，对她道：“好，我听你的，走吧，我们回家。”
于是，昌乐吩咐了几位侍卫留守等待京兆府的人过来，然后便带着洛儿一起回公主府去。
府内诸人见昌乐满身狼狈，而笛宣又是一身血污，都吓了一跳。襄儿立刻迎上来道：“公主，你没事吧？奴婢现在就去为驸马请太医。”
“不用了，我们没事。”昌乐一边跟着沉默的笛宣往云梦轩走，一边嘱咐襄儿道：“快去提些热水来给驸马沐浴。”
很快，小太监便将热水和干净衣物都送到了浴房内，可笛宣还是不肯松开昌乐的手。
“你们都退下吧！”昌乐只能对小太监吩咐道，然后等他们关上了门，才晃着笛宣的手，道：“我帮你洗，好吗？”
笛宣还是不发一言，可一路上一直紧抓着她的那只手终于松开。
昌乐先将帕子在小木盆中浸湿，然后帮他将面上血污擦拭干净，之后才帮他脱去衣服，拉他进入浴桶。
室内热气蒸腾，昌乐穿着那件湿袍，又被秋风吹了许久，于是，便在接触到这般温热的空气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进来。”笛宣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
笛宣伸出被水暖热的手，拉过她冰凉的手腕，重又说道：“进来和我一起洗。”
昌乐面上一红，赶紧道：“不了，我等会儿再洗。”
“等会儿就冻出风寒了。”笛宣说着，扯下她身上那件自己的外袍，然后用力一拉，直接将她拉入了木桶之中。
还好昌乐仍有裹胸长裙蔽体，加上被温热的水泡的十分舒服，便也不再局促，坦然靠在了他的身边。
－－－－－－题外话－－－－－－
没敢让笛宣真的分尸，不过之后我会借百姓的流言，描述一下分尸画面。
然后我也不明白自己的脑洞，为什么在这么惨烈的情节后，跟了夫妻共浴，不过既然已经同进了浴桶，下章还是会让他们好好共浴的，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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