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中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三位大爷已经“正堂”高坐。
等了一会儿,人又多了些,只见一大爷易中海一拍“惊堂木”——错了,是桌子。
只见他站起来说道:“大家安静一下,现在开始开全院大会。下面,由二大爷说一下这次全院大会的主要内容。”
刘海中站起来,咳嗽一声:“这次全院大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对许大茂进行教育,让他认识错误,改正错误。”
听了刘海中的话,大家齐齐把目光投向许大茂。
一些不了解内情的,已经悄悄向身边的人打听许大茂犯了什么事。
易中海又站起来:“我补充一点,这次大会,是居委会要求开的。”
“许多人不知道许大茂犯了什么错误,那我就先简单讲一下。”
“上个星期天,也就是前天,许大茂在上茅房的时候,被粪水溅了一身……”
“这事我知道,当时回到院里,那个臭啊,几里外都能闻得到,我还以为他掉茅坑里了。”傻柱插嘴道。
“傻柱,没你说得那么邪乎吧,还几里外,你怎么不说几百里,津门都闻得到。”许大茂阴着脸,白了傻柱一眼。
“诶,我正想说,许大茂现在的名声,可臭出京城了!”傻柱一脸的幸灾乐祸。
“傻柱,你别落井下石!”
“你用词不当,我又没有举报你下乡放电影的时候,睡人家老婆的事,哪来的落井下石?”
“傻柱,你别信口雌黄!”
“许大茂,你就别在这显摆你的成语了,你不就比我多读了三年书吗?”
易中海见他俩这么一吵,不知要吵到何年马月,那这会还开不开了?赶紧一拍桌子:“你俩住嘴!这开着全院大会呢!不是斗嘴大会。”
“一大爷,还真别说,今儿开的就是斗嘴大会。”傻柱的浑劲又上来了。
秦淮茹在旁边,扯了傻柱一下:“傻柱,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然开会的时间又要很长。”
还是秦淮茹的话管用,她一发话,傻柱撇撇嘴,安静了。
易中海继续道:“许大茂被粪水溅了一身后,就去后面粪坑找肇事的人,恰巧邓师傅在掏粪,他没有调查清楚,就怀疑是邓师傅干的,当场就骂了邓师傅,还跑到清洁大队投诉。”
傻柱又忍不住插口道:“许大茂一贯喜欢栽赃陷害,没什么奇怪的。”
易中海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清洁大队通过调查,完全不像许大茂说的那么回事,炸粪坑的人,是一个年轻的高个,由于他一直捂着脸,邓师傅也没看清他是谁。”
“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许大茂竟敢说出看不起劳动人民,看不起劳模的话!”
“我当时说的是气话。”许大茂辩道。
“唉,不管是气话还是过了脑子的话,话总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就要对话负责。”三大爷说道。
许大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话是我说的没错,但处分我也受了,检查也写了,你们还要怎样?”
“大家伙听听,许大茂这是什么态度!”易中海喝道,“根本还没从思想上深刻认识到错误!”
“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也没有比我好多少。”
“许大茂!你说清楚,我们怎么不如你了?!”刘海中一边用折扇敲着桌子,一边质问许大茂。
“我只不过说出了你们不敢说的话!”许大茂环视一下众人,“你们在街上遇到掏粪工人在胡同里干活,不也是一个个都躲得远远,还有人用手绢捂住鼻子快步走开。”
“你们这种行为,敢说是看得起他们?你们和我的区别就在于,我是用嘴说出,你们是用行动表明而已。”
许大茂一番话说完后,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立刻吭声!
好在三大爷阎埠贵及时说话了:“许大茂,你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姑且不论说与不说的区别,你说我们看见掏粪工人在工作,一个个都躲得远远,你这话就大错特错!”
“至少我和老易不是这样。我们在这住了几十年,几个掏粪工也认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躲得远远的,我们照样把他们当平常人,碰上了,打个招呼,拉几句家常。”
“当然,你非要说要有握手和拥抱,才算亲近,那当我没说。”
傻柱开口道:“许大茂,你听到没有,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许大茂不敢反驳三大爷的话,但傻柱的话就不一样了:“傻柱,你我半斤八两,你也别说我,哪回碰到掏粪工在工作,你不都是绕着走。”
傻柱一扬眉毛:“我是厨师,为了客人着想,当然要远离屎啊,尿啊,垃圾堆之类的。”
“你别找借口!”
“许哥,你刚才的话,我作为青年学生,也不敢苟同。”
许大茂一看,见说话的是邻居一位读高中的男青年。
只听男学生继续道:“上上个月,我们班的劳动课,就是到清洁队上的。”
“你掏过粪?”一名院里同他一般大的女学生问道。
“那倒没有,但我背过!”男学生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许大茂向他竖地一个拇指:“对你,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
叶胜看许大茂那嚣张样,对一大爷易中海说道:“一大爷,我提醒一句,今天全院大会的主题是什么?不要被许大茂给带偏了!”
刘海中没跟掏粪工近距离接触过,这时赶紧说道:“叶胜说得对,今天要解决的是许大茂的问题。”
他用折扇指向许大茂:“许大茂,你要端正态度,不要扯东扯西!”
易中海也附和道:“许大茂,别人的问题以后有时间再说,今天就是专门讲你的问题。”
“对宁愿一人脏,换来万人净的掏粪师傅,我们有些人确实存在思想问题,刚好借着教育许大茂的机会,让大家提高认识,提高觉悟。”
“三大爷不愧是先生,说的话就是深度。”秦淮茹说道。
“那我就来说说掏粪工的模范时同志的事迹吧!想必有的人已经听说过,那就再重温一遍。”三大爷娓娓而谈:
“时同志出身贫苦农民家庭,还是少年的时候,他逃荒流落京城,受生活所迫当了一名掏粪工。
十几年前,四合院里人口密度大,茅坑浅,粪便常溢出来,气味非常难闻。
说到这,我提一嘴,那时我们院的茅坑就在我家斜对面,直到胡同里盖了公厕,才把它填了。
时同志总是不声不响地找来砖头,把茅坑砌得高一些。哪里该掏粪,不用人来找,他总是主动去。不管坑外多烂、坑底多深,他都想方设法掏干扫净。
新时代以后,我们政府为了体现对清洁工人劳动的尊重,不仅规定他们的工资高于别的行业,还想办法减轻劳动强度,把过去送粪的轱辘车换成汽车。
运输工具改善后,时同志合理计算工时,挖掘潜力,把过去7人一班的大班,改为5人一班的小班。他带领全班由过去每人每班背50桶增加到80桶,他自己则每班背90桶,最多每班掏粪背粪达5吨。管区内的居民享受到了清洁优美的环境,而他背粪的右肩常年肿胀,被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
自大前年开始,时同志所在的清洁队陆续分来一批初高中毕业生,时同志担任清洁队“青年班”班长,担负起这些年轻人的传帮带任务。他通过言传身教,帮助青年人树立了“工作无贵贱、行业无尊卑”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
三大爷讲完劳模的事迹,叶胜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受触动者有之,不以为然者有之,无动于衷者有之……
当然,也有像许大茂那种冥顽不灵的。
易中海总结道:“老阎说得好,‘工作无贵贱、行业无尊卑’,我们都是劳动人民的一分子,不是旧社会的遗老遗少,也不是资产阶级的少爷小姐。”
“希望这次大会过后,我们院的人,不要出现像许大茂说的那种行为,更不能像他一样,开口骂劳动人民!”
接着,他面向许大茂:“许大茂,你认识到自己错误没有!?”
“认识到了又如何,不认识到了又如何?反正我的工资已经降无可降,你爱咋地就咋地吧!”许大茂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
傻柱这时嘲笑道:“我今天才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傻柱,关你什么事?!”许大茂看到傻柱就不爽,何况被他嘲笑。
“天下人管天下事!”傻柱说着,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跟某些人坐在一起,我都嫌脏。”
“你这邋遢油腻的厨子,你说谁脏?”
傻柱“霍”地站了起来:“许大茂,你说谁邋遢油腻?!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一见面就掐!”易中海制止他们后说道:
“大会还有一项内容没完成……现在我宣布对许大茂的处罚决定:罚扫院子六个月。”
许大茂一听不干了:“凭什么我要扫六个月,叶胜只要扫一个月?”
“凭你犯的错误严重程度,凭你惊动了居委会!”说完,易中海就气呼呼地走了。
这许大茂让他在居委会面前落了面子,又还不服罚,他当然生气了。
刘海中见易中海走了,宣布道:“散会了,散会了!”
聚焦在中院的人渐渐散了,三大爷因要留下来收拾桌子,没有走。
叶胜因被秦淮茹拖住说话,也没走。
还有一个人,坐在那,脸上阴晴不定,也还没有走。
这人就是许大茂。
被罚扫六个月的大院,他当然不甘心;但要他反抗三位大爷对他的处罚,他现在也还没有那个胆。
矛盾了一会后,他有些心痛地掏出十二块钱,起身走向三大爷:“三大爷,劳你驾,这半年扫大院的事,你给帮个忙呗!”
三大爷看了许大茂手中的钱一眼,摇摇头:“不够!”
许大茂有些吃惊,他第一时间想道:这三大爷是坐地起价啊,太鸡贼了吧!
“三大爷,不带你这样的,以前傻柱也叫你扫过,不是二块钱一个月吗?”
“那是以前的价格,现在提价了,不过,不是我提的,是他……”他指了指叶胜,“你们厂的叶技术员提的,他不是被罚扫大院一个月吗?他给了三块钱叫我帮忙。”
见许大茂定在那,没什么表示,三大爷还以为他不相信:“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
“信信信,我怎么不信阎老师呢!”
许大茂又赶紧掏出六块钱:“给,十八块。”
阎埠贵喜笑颜开地把钱接过:“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包你完成任务。”
许大茂一下子拿出十八块钱,小半个月工资,自然有些肉痛。
他狠狠地瞪了叶胜一眼:装什么阔!好好的提什么价!
……
许大茂的烦心事还不止这一件。
他不是跟娄晓娥闹离婚吗?娄晓娥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最可气不是这,而是娄晓娥竟然将家里钱也带走了。
虽说这钱全都是她的,跟许大茂没什么关系。
问题是,许大茂大手大脚花钱惯了,他那点工资早花得差不多了,现在娄晓娥把她的钱带走了,他一下子竟陷入无钱可用的地步。
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找家里要了一点,还被父母一顿数落。
由于手头紧,不可能顿顿细粮了,以前不吃的棒子面也要吃了。
直到这时,他才有了那么一点后悔:跟娄晓娥离婚,是不是不值得?
……
几天后的星期六下午,因为有事,他下班晚了点。
急急赶到食堂,还好门还没关,只是里面吃饭的人没几个了。
他打菜的时候,见厂领导专用餐间人声鼎沸,忍不住问打菜的傻柱:“厂领导又在开小灶?”
“可不是吗?一下请了两桌,连车间主任都有份。”
“那你还有空站这给我打菜,不赶紧给他们烧菜去?”
“早烧好了,剩下几个炖菜,正在锅里热着呢!”
正说着,有人朝傻柱叫道:“傻柱,菜怎么还没上啊?”
叶胜听着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转头一看,不是许大茂是谁?
“这许大茂无官无职的,怎么有份?”他问。
“还不是给厂领导放了场内部电影,厂领导顺口邀请了一下,他脸皮厚,就来了呗!”
“瞧他那狐假虎威的样,我都不爱搭理他!”傻柱白了许大茂那边一眼,对许大茂的吩咐一点反应都没有。
“傻柱,你是这样为厂领导服务的?”许大茂又在那叫了。
傻柱理还是爱搭不理的,他勺了一份青菜到叶胜饭盒里:“我送你一个菜,反正这菜放明天估计不能吃了。”
“那谢了。”
叶胜说完,转身到餐桌上坐下。
舀了一口饭,看见许大茂动身朝这边走过来。
他大概想着:我远远地叫你傻柱不成,我走到你面前叫,总成了吧?
不过,还没走到傻柱面前,刘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许大茂马上转移目标,冲刘岚叫道:“刘岚,赶紧上菜。”
刘岚看了傻柱一眼,应道:“马上来。”
许大茂对着傻柱“哼”了一声:“你得意个什么劲,食堂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说完,转身向领导包间走去。
傻柱冲着许大茂的背影呛道:“你才得意个什么劲!也不喝死你!”
“许大茂酒量怎么样?我看他没喝多。”叶胜边吃边跟傻柱闲聊。
“酒量一般,但只要跟领导一起喝酒,是有喝必醉。”
见刘岚和马华端着菜往包间走,傻柱朝他们努了一下嘴:“我敢打赌,不出三个菜,许大茂就醉倒了。”
“那还有几个菜没上。”叶胜问。
“也就三个菜。”
“这样看来,他还是能坚持到酒席结束。”
“那是厂领导照顾他,要不然,他半中间就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