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片刻,叶胜伸出双手,轻轻握住李舒曼的小手:“身份的事情,我这无根无基的人肯定是无能为力了,但在生活上,我还是可以照顾你的。”
李舒曼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些了,叶胜,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是十月七日那天走吧,站好最后一班岗。”
“嗯,我们还有十二天的相聚时间。”说完,她上前一把抱住叶胜,“就让我们认真过好这十二天吧!”
李舒曼正想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叶胜连忙说道:“等一下。”
“你什么意思……不会现在就嫌弃我了吧!”李舒曼一脸的幽怨。
“怎么可能!你这么好,我爱你、疼你、怜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你!”叶胜着急道。
“那就好。”
“我是想说一件事。你看,我走了,这民办教师的位子就空出来了,你不是有机会当了吗?”
李舒曼听了,脸露喜色,不过,马上又晴转多云:“你忘了,还有一个高中毕业的朱怡。如果她要当,我是争不过她的。”
“这你可以放心,她不会当这个民办教师的。”叶胜说道。
“为什么?”
“她是响应上面大办农业的号召来的,不是来教书的。”
“想法可以变的,说不定她吃到足够的苦后,不想干农活了。”
“不会的,我给你说一事。”叶胜忍不住在李舒曼的光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继续道:“我这次招工的名额本来是李学文给朱怡争来的,但朱怡明确表示不接受后,才给了我。”
“还有这事?”李舒曼一脸的不解,“难道朱怡就是那种革命理想大于天的人?!”
“她算是吧。”
“本来我就挺佩服她的,现在更佩服了。”
“朱怡迟早会出人头地的,你要跟她搞好关系。”叶胜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我对她热情点。”
“那还不够。”叶胜想了想,“干脆,让她跟你一起住算了。她住的破土屋真的太破了,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像个冰窖似的,根本不好住人。”
李舒曼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听你的,回去我就找机会跟她提。”
……
叶胜被招工后,由谁接替他当高邦小学的民办教师,自然提上了生产队的议程。
队里自然是希望李舒曼能顶上去,毕竟她也算是高邦村的人,老一辈们还是有点交情的,而且上次报的就是她。
然而当吴永福和李二柱问大队的意思时,大队却倾向于让朱怡当这个民办教师。
理由自然是出身好,又是城里人见识多,最重要的是文凭高。
吴永福和李二柱无奈,只好先去问朱怡的意见。
正如叶胜所料,朱怡一口回绝了让她当高邦村民办教师建议,表示她是来当生产队队员的,其它的工作不考虑。
为了革命理想,她连招工进城的机会都放弃了,怎么会丢西瓜捡芝麻,在小山村当一个民办教师?
就这样,李舒曼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了上高邦小学的民办教师。
这事定了后,叶胜和李舒曼就要办交接。
而且秦家村小学校长还特意打电话来,叫叶胜做好传帮带。
叶胜自己才当了几个月的老师,在教学经验方面连半桶水都没有。
所以,经常是他俩传着传着,就粘在了一起……
帮着帮着,就帮成了坦诚相见……
带着带着,就带到炕上去了……
……
这一天是十月六日,星期天,明天叶胜就要到京城钢铁厂报到了。
因为今天是周日,学校不上课,叶胜干脆提早离开,刚好趁这时间回秦家村一趟。
自从来到高邦村,他已经半年没回去了。
吃完早饭后,生产队领导一起来给叶胜送行。
大家一起说着临别时常说的话,有客套话,也有真诚的话。
比如吴婶和朱怡,甚至李二柱,他们的祝福是真心实意的。
……
走在小路上,背着一个“大背包”的叶胜,转身最后望了一眼高邦村,继续向前走着。
他谢绝了李二柱要派骡马车送他回去的安排,自己走路回去。
走过一个大弯后,高邦村就彻底看不见了。
没多久,他就走近了一座山,山的名字叫榆树山,往前走翻过榆树山,就是秦家村地界了。
榆树山榆树山,顾名思义,就是这座山上,长了很多榆树。
特别是山脚下有一棵高约二十米,需两人合抱的大榆树,可以称之为树王了。
越接近这座山,叶胜的脚步就越慢。
不是他舍不得离开,也不是他走累了。
而是早上的时候,李舒曼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榆树山下大榆树见。
他现在在犹豫着,要不要再见李舒曼最后一面。
其实,昨晚他们已经告别了,而且是在炕上亲密无间地告别。
只是有点不尽兴,原因是朱怡跟李舒曼住在一起,她不敢太晚回家。
还好有一个工作交接、传帮带的借口,不然连晚上两人呆一起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都没有。
走到大榆树下的时候,叶胜想明白了:既然是李舒曼提出来的,那就遂了她的意吧!
他把用粗绳绑成的大背包取下来,坐下靠着大榆树休息。
顶上是浓浓的树荫,眼前是一大片齐人高绿油油的高粱地,沿着山脚向两边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