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两条人影流星赶月般追逐着。一个为了逃命,所以全力以赴;一个为了报仇,更是竭尽全力。转眼工夫去得远了。
逃出五里远,鬼手冲身后穷追不舍的夏鸿飞道:“小子,你有完没完?”
夏鸿飞恨声道:“我跟你没完!”
鬼手道:“你打算追我到什么时候?”
夏鸿飞咬牙道:“直到杀死你为止!”
鬼手道:“小子,我不就方才冒犯了你,你就要杀死我。身为魔刀传人,你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夏鸿飞道:“不关方才的事。”
鬼手道:“除此之外,你我素昧平生,哪来什么深仇大恨?”
夏鸿飞悲愤填膺,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韩少掌柜!”
鬼手道:“她是你的什么人?”
夏鸿飞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跟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鬼手闻言心头大惊,没料到事情如此严重。逃命要紧,当下不再说话。
二人说话的工夫,又追逐出两里远。夏鸿飞惊讶地发现,他跟鬼手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拉大了近两丈。很显然,对方的轻功不在他之下,要想追上并将其截下,谈何容易?不禁在心中暗暗着急。
峰回路转,前面出现一大片树林来。夏鸿飞暗道一声:“糟糕!”若是让鬼手逃进树林子,要想再找到他,怕是很难很难。而在树林前截下他又根本办不到。急切里,夏鸿飞刹住身形。倏然旋身,天绝魔刀挥出。
“绝地弧月斩”——
只见冰冷的月光之下,闪现出一弯优美的弧月,弧月拦腰划过鬼手的身体。
鬼手并没有倒在弧月下,而是“飒”地一声进入树林子。
夏鸿飞不禁一怔,这是鬼手第二次自天绝魔刀下逃脱了。在此之前,除了师父魔道,以及在大漠中遇见的神秘青衣人,还从未出现过能在“绝地弧月斩”下不死的。
一怔之后,夏鸿飞跟着进入树林子。只见林木幽深,哪里还有鬼手的影子?凝神去听,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无,落针可闻。
在林中静立了一会儿,夏鸿飞颇为沮丧地走出树林子。
这时,鬼手的话声远远地传来:“小子,后会无期!”那家伙已然去得远了。
夏鸿飞听在耳里,咬牙恨哼一声,心道:“姑且让你多活些时候,这笔账我给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血债血偿!”抬头看看天,只见东方已现出鱼肚白,看样子天就要亮了。
“既然杀不了鬼手,那就赶往黑风洞杀了无敌先锋,待处理好琳儿的后事,再寻鬼手报仇。”
心念至此,夏鸿飞便往来路返回。一路上,他又去想鬼手何以不惧天绝魔刀?然而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能得到答案。
不多时,夏鸿飞便重新来到了悬崖下。
莫良见夏鸿飞回来,连忙挣扎着自草丛中站起身来,满脸惊喜地招呼道:“恩公!”
夏鸿飞停下脚步,星目如电射向莫良,“嗯”了一声。
莫良道:“恩公,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夏鸿飞淡淡地道:“我没事。”
莫良激动地道:“你没事就好,恩公,谢谢你再一次救了我!”
夏鸿飞没有答话,颓然地叹了口气。
莫良一惊,问道:“恩公为何叹气?”
夏鸿飞道:“没什么。”
莫良察言观色,说道:“恩公是因为没能追上鬼手,让他逃掉了而心里沮丧吧?”
夏鸿飞星目之中现出惊讶之色,看着莫良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莫良安慰道:“恩公不要沮丧,姑且让他多活些时候吧!”
夏鸿飞暗里握紧天绝魔刀,咬了咬牙。忽然问莫良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莫良道:“不!不!恩公,你很了不起!”
夏鸿飞苦笑一声,道:“我连鬼手都杀不了,有何了不起?”
莫良道:“恩公,快别这样说,能打败鬼手,你是真了不起!”
略顿,鬼手接道:“二十多年前,有奇人异士排了‘武林英雄榜’,这鬼手便榜上有名,且名列前茅。”
夏鸿飞“哦”了一声,道:“排榜的是什么人?这个榜有无争议?”
莫良道:“排榜的是天机阁的诸葛先生,乃诸葛孔明的后人,能掐会算,未卜先知。英雄榜一开始确实饱受争议,很多武林人士对自己在榜上的排名表示不服,尤其是清风观的逸尘道长和铁剑门的十三先生,他们分别处于英雄榜的第六和十一位。不过几架打下来,大家也就承认了这个榜。”
夏鸿飞道:“榜上都有些什么人?”
莫良道:“时间久了,我已记不清那么多。依稀记得排在前三名的是疯僧魔道,以及昔日血魔教教主夏云逸。”
夏鸿飞轻轻地点了下头。
莫良道:“鬼手能上英雄榜,除了‘幽冥鬼爪’这一宝贝,还有一身惊世骇俗,傲视武林的轻功。”
夏鸿飞“哦”了一声,道:“较之‘踏雪无痕’如何?”
莫良道:“虽然不及‘踏雪无痕’,但也逊色不到哪里去。恩公可曾听说过天下会的黑衣会长?”
夏鸿飞道:“当然。说起无情公子与黑衣会长,武林中怕是无人不知,没人不晓。”(无情公子跟黑衣会长的故事,见笔者拙着《血剑天涯》。)
莫良道:“恩公说的一点儿也不错。相传,鬼手就是继承了黑衣会长的轻功。放眼当今武林,除了‘踏雪无痕’,怕是没人能够追上他。”
夏鸿飞心想:“原来如此,难怪自己追不上他。”看着莫良,问道:“鬼手离开黑风洞,可能去哪里?”
莫良想了想,道:“回鬼见愁吧。”
夏鸿飞道:“鬼见愁?”
莫良道:“是的,鬼见愁是鬼手的栖身处。”
夏鸿飞道:“鬼见愁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
莫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
夏鸿飞道:“谢谢!”
莫良道:“恩公客气了。”
夏鸿飞抬头看了看天,道:“我要走了。”说完就要离开。
莫良道:“恩公。”
夏鸿飞道:“你有什么事?”
莫良道:“没事,你多保重!”
夏鸿飞淡淡地一笑,点了点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