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数一万的纳粹士兵跳落海面,一种奇异的力量将它们连接成一个整体,坠落的力量从最外围的士兵开始向外辐射,巨大的涟漪以他们的军靴为中心荡漾开来,却在最外围的士兵身旁,才形成一米多高的浪花。而这一万名纳粹士兵所占据的水面,最大的波澜就是那一圈圈的涟漪而已。它们没有沉入水中,它们站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让人不由得觉得它们的身体真是轻得不可思议。
高川和他的武装基座就夹在巨大的冰山和这些纳粹士兵之间,先前那一波齐射轻易摧毁了导弹群,余波却拿这些纳粹士兵没奈何,而另一个攻击目标“冰山”,也在经历了不弱于导弹爆炸的攻击后,仍旧屹立不倒,表面上就连一丝裂纹都没有——正因为视网膜屏幕中显示,这座冰山的结构十分正常,所以这种毫发无伤的模样反而更让高川感到意外。他没有感受到特别的保护力量,但是,武装基座的力量连普通的冰块都无法摧毁,不正是个冷笑话吗?
武装基座发射的弹药哪怕去掉神秘性,其破坏力也不弱于大当量的特种炸药,眼前的破坏程度却明显和预想不符。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高川这么想,既然无论直觉还是连锁判定都无法观测到异常的地方,那就更证明自己在接近冰山时所产生的那种强烈的感觉是正确的,之后根据这种感觉所做出的种种猜测也大致是正确的。
冰山里肯定藏有某种极度异常的东西,这东西的神秘性甚至要超过义体。冰山就好似一个棺材,一个牢笼,一个拘束器,目的大概不是为了保护其中的东西,而是为了不让那东西随意活动吧。那东西说不定是末日真理教都不敢掉以轻心的危险存在,而将它带到这个战场上,很明显是对摧毁这艘船,亦或者说,针对联合国的这次计划,乃至于针对高川本人,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欲求。
是针对我而来的吗?高川觉得是这样,若说在新泰坦尼克号上有谁可以被视为最强,高川觉得是自己,而若是去询问他人,所得到的答案也大概没什么不同。这个“最强”不是一个硬性的实力评估水准,而是从过去的战绩和对“可能性”的评估所做出的综合结果。就高川自己而言,判断的标准却又更加简单一些——最终兵器。
曾经和最终兵器交手过,并保持“存活”状态的人,在这艘新泰坦尼克号上,就高川自己而已——哪怕他的“存活”在某种意义上有待商榷,可是,无论高川死了多少次,他现在仍旧以这么一个“活人”的姿态,以另一种意义上比其他人更接近“延续过去”的方式站在这里,同样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高川的死亡,只有自己和极少数的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同伴——才能确认,而在其他人眼中,“高川”这个存在一直活着,虽然实力是否在可见范围内是最强还有争议,默认和他一样强大,甚至于在理论上认为更强的人也有好几个,可是,仅仅就生存能力而言,无论是巧合还是必然,高川在其他人眼中都是名副其实的怪诞。
在网络球的数据库中,以各种方式确认过“高川在理论上无法存活的情况”已经有很多了,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有的是他人亲眼目睹到的极为偶然的奇迹,有的则是在无人可以观测到的情况下,达成了理论外的存活。网络球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数据和判断是十分准确,因为得到过不少实例的证明,因此反而更让人觉得高川的可能性是如此之大。
高川总能活下来,所以他是强大的,在这艘新泰坦尼克号必然沉没,大部分神秘专家都会死亡的预见下,无论是什么因素,能够活下去的可能性越大,就当然是更强。
如此一来,更强的人需要面对更强的怪异,就是必然的情况。无论冰山里的东西是什么,只要它存在于此,无论早晚都要高川亲自去面对。
“所以,没什么好犹豫的。”高川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着怎样的狰狞,他不打算知道,也没有镜子让他照照。他只是将双拳撞在一起,以此为信号,让脑硬体向着极限飞速运转,无数的资讯从接口数据线流入巨大的武器基座中,巨大的效能反应让他置身的这个小小的驾驶舱内腾起细密的淡蓝电弧。武装基座在所有位于此地的人和非人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再次进行魔方变化。
平台一样的身躯长出八只节肢,就如同蜘蛛一样站起来,最小直径也有小臂粗的丝线从平台正下方的喷口射出,一开始就有一千条,然后一千变两千,两千变四千,在平台面向纳粹士兵的一方分裂出两只螃蟹般的大螯时,喷出的丝线已经达到了三万条。
武器基座在短短的三秒内通过不计其数的翻转和分裂,变成了一个浑身是刺,拥有八只节肢和一对大螯的怪物。看似螃蟹,又像是蜘蛛,盘踞在小则手臂粗,大则足有一人身体宽的万条丝线构成的巨网上。体积最大的冰山就被这张网粘住,似乎是网依附在冰面上,而只有一个成年人体格的纳粹士兵哪怕有一万个,也如同落入蜘蛛网中的猎物——它们是飞蛾,是蚂蚁,亦或者是鸟儿,但是,高川驾驶的这台名为“文蛛”的黑科技怪物,可是有着远远超出其名字印象的凶暴。
即便是看起来总是能够泰山压顶不改其色的纳粹士兵,也因为“文蛛”站起来时那可怕的气势而紧缩起瞳孔。高川觉得若是它们少些谨慎,大概是能够在魔方变形的三秒内发起一波攻击的吧,但那无所谓,因为,高川从来都不认为,这台由近江主导研发的超级KY系列会因此就出师不利。因为,比起面前的这些纳粹,那个女人才是更加诡异的怪物呀!
名为近江,实为陷阱,顾名思义,乃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联手制造的,理论上最接近的“江”的造物。哪怕的确不如“病毒”,也不如另一个高川观测下的“江”,但是,其神秘性比起目前所见识过的最终兵器也毫不逊色。
高川有这么一种印象,或许是自己,也可能是别的高川,曾经亲眼目睹过,看似没什么神秘力量,无论如何观测,其数据完全就是普通人的她,直接通过匪夷所思,难以理解的技术,强行破坏了“完全封闭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更在极短时间内,就破解并掠夺了统治局遗产的技术。
这些纳粹士兵也不过是二战末期,末日真理教三巨头彻底分裂之前,属于纳粹的那一部分成员对统治局遗产进行不完全的解析,并在战后几十年的时间里逐渐补完到可实用化程度的造物而已。他们的神秘性,充其量就和如今在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教所批量制造的巫师一样。
“只是巫师的程度的话,就算来一万个,十万个,也绝对不可能是这台文蛛的对手。”高川隔着厚实的装甲,将近百米的距离,对着不知道是否可以听到这些话的纳粹们说到:“它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你们的,但是,既然真正的对手已经近在咫尺,就让你们开开眼!”
纳粹士兵们没能从一开始就完全避开“文蛛”吐出来的“蛛丝”,就意味着他们想要摆脱这张网,就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两者之间在逻辑上看似没什么直接的联系,但在因果上却是关联着的——蛛丝的粘着力,可不是常规意义上,而是神秘性上的。
落入蛛网,却又无法第一时间摆脱的猎物,在蜘蛛的眼中,就是已经快要到了嘴边的大餐。一些蜘蛛会在这个时候,视猎物的大小而谨慎行动,以免功亏一篑,甚至得不偿失。但是,却有一些更加狂暴的蜘蛛有着足够的底气,哪怕猎物是一只飞鸟,也绝对不会驻足不前。
高川所操作的“文蛛”就是这么一种狂暴的存在——它看起来像是机械造物,是一种用智能系统控制的死物,但实际上,即便高川也不知道,它本质上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揭开那厚厚的金属色外壳,究竟是有何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填充于其中。当它被分解为最小的颗粒时,这种颗粒又是何种模样。乃至于,高川根本就不确定,主导这个庞然大物行动的,究竟是自己的脑硬体,还是它固有存在的某种意识。
在最初进行测试的时候,高川就隐约觉得,“文蛛”是会做梦的——它的梦,就如同“电子羊的梦境”一样。
但是,在测试的时候,“文蛛”就从来没有因为这种奇异的,依稀的意识性,而排斥脑硬体的控制,反而,它所表现出来的自主性,更大程度上降低了脑硬体的负荷,提升了自身的效能。也正因为它是如此的奇异,所以,才成为“大致上可以投入使用”的产物。
“文蛛”可以表现得如何强大,高川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知道了。
脑硬体的运转已经极度逼近安全极限,视网膜屏幕中提示的数据,正无限增加小数点后的数字,趋向于那个代表极限的百分之百。警示框不断在红色和黄色之间变化,哪怕立刻就被关掉,也会即时弹出新的。高川觉得身体在发热,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其实义体和**一样敏感,这股热量,就好似心脏剧烈跳动,挤压出血液,在血管中奔流。他张开嘴,就吐出了一口肉眼可见的热气。
纳粹士兵们还在蛛网中挣扎,有几个首先挣脱的,立刻从背后取出火箭筒一样的发射管,朝自己身周的同伴发射——被炸得血肉横飞的纳粹士兵们,三三两两,也不管是谁的肢体,就这么随便而怪异地重新组装起来,而蛛网就仿佛失去了粘性般,再无法对他们造成限制。与之相对的,重新拼合而成的纳粹士兵因为肢体不一致,而仿佛畸形病人一样,变得普通人难以直视的丑陋。
头发被烧没了,露出焦化的头皮,两只手都是左手或右手,甚至关节是反的,却硬生生被拗断,纠正,五官也歪曲的歪曲,变形的变形的,很难想像,那样的一张脸还可以说话,可以呼吸,可以视物,可以聆听。最严重的一批士兵,甚至已经让人难以承认,它还是人形。
即便如此,这种丑陋又怪异的形态,反而更接近目前世界上多数人心目中的纳粹——一种丑陋又邪恶的怪物。
高川身上的数据线再次激起一串淡蓝色的电弧。文蛛在零点零一秒内就来到最前沿的纳粹士兵面前,可怕的启动速度,让这一带的纳粹士兵们只来得及抬头看看突然笼罩了自己等人的阴影到底是什么,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巨大又沉重的大螯已经左右开弓,将五名纳粹士兵夹起来,剪碎了,将一截截的血肉吞入螯中。
文蛛身上的“尖刺”更是齐射出去,利用巨大的质量、体积和速度,或撕裂或贯穿了移动轨迹上的纳粹士兵——没有谁可以稍微阻挡一下,过去它们曾经展现出的强大防御力和自愈力,在这种仿佛单纯是“质量乘以速度平方”的打击下,显得比蝉翼还要脆弱。只有在诸多的同伴用身体阻挡后,剩余的纳粹才得以在波及自身前险而又险地脱离出去。
这个时候,文蛛已经长出了第二批“尖刺”。它就宛如重型坦克在羊群中横冲无忌,在高川的控制下,不停用自身的质量和速度去碾轧纳粹们。在零点一秒内可以抵达的范围中,纳粹士兵根本就没能表现出足够挡住这个怪物的能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