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中出现了怪异的情况,我不觉得这是令人吃惊的事情,也没有因此生出恐惧或兴奋之类的情绪,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神秘专家来说,遭遇难以理解的情况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让我稍微意外的,反倒是约翰牛竟然在这个时候介入通讯。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通讯就像是被严重干扰的样子,好几次通讯,都只能接受到片段的信息,不过,这一次的通讯却比之前来得更加清晰和稳定,只能猜测,是nog队伍突破了这个精神病院中的信息封锁。
研讨会断绝病院和外界的联系是可以预想到的,在获得“只能在这个半岛上使用的手机”时,就已经有这样的征兆。nog队伍虽然在研讨会中也有说话权,但引导整个研讨会的神秘组织可不是nog一个。对整个区域的资讯封锁,也不可能完全交给某一个组织。能够突破多个神秘组织的封锁,重新把握联络上的优势,这也算是nog队伍的实力体现吧。
我一点都不打算假设,之前的那些通讯不良,仅仅是约翰牛那边的伪装。无论如何,除非有决定性的证据前,我都不打算用恶意的猜测去断定对方。
约翰牛希望得到我的帮助,不仅仅是作为合作的一环,更多是以朋友的身份。这当然是我乐于见到的。正因为她这么说了,所以,她想要救助的那些人,对她个人而言,一定有重要的意义吧。不管她仅仅是出于某些私心,亦或者真的是作为nog队伍的一员,站在计划的立场上,需要确保那些人的安全。只要她这么求助了,我就不介意帮她这个忙。
以朋友与合作者的身份。
“可以。”我没有犹豫,“作为交换。我希望可以得到阮黎医生的位置。”
“抱歉,我们已经失去了阮黎医生的位置。但是,玛索在我们这里。”约翰牛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但又并不是太过意外,玛索会落到nog的手中,从过去的记忆来看,却就像是一种命运的重现。“我们可以把玛索交给你。”约翰牛承诺到,“我已经让她过去了。”
“过去?”我不由得重复了一次。
“那个需要援助的地方。”约翰牛说:“我们帮了她一点小忙,她答应为我们处理这次的麻烦。不过。我觉得还是加上你比较保险。”
虽然她这么说,但听起来就像是利用了玛索,又用玛索强迫他人一样,不过,哪怕这就是nog队伍的初衷,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情产生愤怒之类的情绪了,在死去活来的日子里,我所看到的他人,就像是沿着相似轨道运转的小行星,其立场、遭遇和境遇都是相似的。
玛索因缘际会加入nog。亦或者加入nog中的黑巢,都不是什么让我动容的事情。反过来说,玛索落到nog或黑巢的手中。反而比单纯只是一个例诊病人更好。无论有多少神秘组织的引导,研讨会也仍旧是末日真理教的一个下属机构,它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身份和本质,而整个研讨会的变质,也是基于这个本质开始的。这一点,已经从阮黎医生的情报中证实了。在偏差效应的作用下,一切都在往恶性发展,希望研讨会能够在恢复成过去那个纯粹而拥有伟大志愿的研究组织。已经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研讨会的变质,在阮黎医生眼中。是白色克雷蒂亚侵蚀的结果,而在我的眼中。却是一种朝我所知道的末日真理教发展的必然趋势。研讨会的变化,他们在这个半岛上所要做的那些疯狂的研究,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刚刚形成雏形的整个末日真理教发展的一个缩影而已。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一定正在和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理教靠拢吧。
哪怕是各方神秘组织通力合作,也不一定可以扭转这样的改变,更何况,各方神秘组织根本就不可能通力合作。
哪怕是在神秘化扩散的如今,变成了特异性的电子恶魔使者,突遭大变的玛索也绝对不是研讨会的对手,被日益变质的研讨会窥视,是极为危险的。虽然交给阮黎医生处理,在短时间内,可以得到庇护,但是随着形势的恶化,阮黎医生自身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也考虑过她维护玛索的困难度。如今,玛索因为种种原因,被nog队伍关注到,反而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吧。至少,nog队伍哪怕对玛索有别样的想法,但还远远没有到达必须牺牲玛索的地步。
从过去到现在,玛索都扮演着“被献祭后以别种形态存活”的角色,而她所经历的献祭,也定然会对局势产生巨大影响,是当时大事件的一个重要核心。因此,我不得不假设,如今的玛索仍旧会成为“反天门计划”的重要核心,但是,在那一时刻到来之前,还有一定的时间可以让我优先处理阮黎医生的问题。
虽然我是这么设想的,但是约翰牛那边也有自己的想法,而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看重玛索,仿佛之前对她的所有帮助,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承情,以最大限度获得我这个四级魔纹使者的帮助。
nog队伍的内部实在太过复杂了,哪怕有种种迹象表明,铆钉对整个队伍的整合已经取得巨大成效,但是,仍旧有太多的想法和计划,隐藏在总体性的计划之下,让人很难判断它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我想,要管理这支队伍,对铆钉他们来说也是一件万分头疼的事情吧。
不过,那和我没多大干系了。既然他们将玛索放回我身边,我当然不会轻易就让她再次回到nog队伍中,成为他们的。一员,执行他们的计划。
“玛索在哪?需要我帮忙的那些人在哪?”我干脆利落地询问到。
“就在你如今所在的地方。”约翰牛的呼吸平静下来。
“看来你已经解决了你那边的事情。”我猛然问她:“喘息那么厉害,在做爱?”
约翰牛那边愣了愣,声音大了起来:“做你个头的爱!五十一区那些狗娘养的。正借口研讨会的命令针对我们的人进行猎杀。”
“所以,你刚才干掉了他们?”我笑了笑,体味着大厅中安静又不安。越来越诡异的气氛,说:“其实。让玛索留在你那里帮忙的话,不是更好吗?”
“我可不觉得。”约翰牛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说到:“我将几个人的资料传到你那里,请务必尽可能带回更多的人。”
“你是如何确定我的位置的?另外,我需要一份地图。”我刚把话说完,就有新的尸体,仿佛穿透了天花板一样,陡然砸在地上。实际上,除了从天花板下方掉落的那一幕,我并没有看到更多的情况。这些尸体到底是如何穿透天花板的,仍旧是一个谜团,而且,天花板没有破碎,头顶上的二楼,也没有出现尸体掉落的现象。我猜测是某种空间性质的神秘在作用,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
“你那里的情况似乎也不妙。”约翰牛说:“不过,如果你和玛索找到了那些人。就请务必小心一些,那些人之中有叛徒。”
“是的,莫名其妙掉落了一群好尸体。还有一个怪物在门外长牙无助啊。”我描绘了一下这里的情况,才对约翰牛说:“我个人、愿意帮你这个忙,但是,既然有叛徒在那群人里,所以,万一我认为有必要击杀某些人,也没有关系吧?”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不这么做比较好。”约翰牛说,你要真做了。我这边的压力会更大。
“又是争权夺利?”我随便问了一句,随手翻动地上的尸体。这是我在和约翰牛对话时,检查的第四具尸体了。和之前的那些尸体一样。身上没有物理性的致命伤口,但是内脏被搅得一塌糊涂,同样的死亡方式,就像是在暗示凶手是同一个人。
对我随意的问题,约翰牛沉默以对,十秒钟后,有信息发到我的手机上。我打开一看,正是她希望我救助的那几个人的资料。总共是两男三女,却并不都是神秘专家,具体来说,是四个神秘专家和一个精神病人,而且这个精神病人既不是例诊病人,也不是伪装,资料上就是一个普通而陌生的男性病人。约翰牛简单述说了,这五人陷入困境的原因,其实和之前我所遭遇的,接头人和安娜等五人被研讨会追击十分相似。研讨会发布的追捕令,最初五人的理解是回收“服药后无法进入至深之夜噩梦的失格病人”,但之后的种种迹象显示,有人假借追捕令,针对nog队伍的人发动突袭。而这个有组织有预谋的突袭,提前锁定了nog队伍于这个精神病院中的潜伏者,诸如接头人他们,也诸如约翰牛给出的资料中的这五人。
阮黎医生说过,服用药物后进入至深之夜噩梦是错误的,“乐园”的效果被扭曲了。那么,服用药物后不会进入至深之夜噩梦的病人,或许才是正确的结果。而研讨会试图回收这些人,足以证明如今的研讨会和阮黎医生的立场对立问题。而假借研讨会的追捕令袭击了nog队伍的那些人,虽然有私欲的嫌疑,但毫无疑问,是和研讨会站在同一边的,他们正是主导此时“乐园”研究的黑手。
到此为止,各方形势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逐一对照手机中的资料和地上的尸体,确认这里面没有约翰牛提起的这几人。然而,让人失望的是,我的确找到一个,那是一个长相并不怎么出众的女性,病人服已经破破烂烂,身上没有致命的伤口,但多处伤痕都表明,她在死前遭到了相当程度的凌虐,不过没有被侵犯。她的死因和其他尸体没有区别。我必须假设,在这个死寂的建筑中,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存在这么一个怪物,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着所有来到这里的人。
不过,这里的死者中,有不少是神秘专家,那么,战斗当然应该十分激烈,而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的原因,一是战斗已经结束,二是战斗在别的地方,具体来说,应该是在这个建筑中,存在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所有的战斗,都在那里发生,在那里结束,只有尸体被排斥出来。
在这个假设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推断,我得出的结论是,不需要我特别去寻找进入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方法,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来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会被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扯进去吧。
不过,和过去只能被动进入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不同,如今的我想要尝试一下,去感受这个未曾见到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存在。因为,上一场战斗所意识到的,对临时数据对冲过程的感应和利用,让已经晋升为四级魔纹使者的我应该有能力做到。
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稳定程度,和临时对冲状态是截然不同的,但既然仍旧冠名为“临时”,就意味着它仍旧存在和世界常数的冲突,并由此辐射出自身存在的信息。我放松身体,让内心平静下来,连锁判定不再维持精度,而是以最大范围,让感知扩散开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能感知到运动,在数量、程度和清晰度上,并没有太大的改观,然而,这一层层看似凌乱的运动,却又似乎不管形成共振的弦,又不断分解,再构成新的振动的弦,这些弦和弦之间的律动,有着特定的规律,却又在难以形容的某一处,被打乱成另外的规律。
我想,那就是我要找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