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贵女基本都在十六七以下，大部分没那么深的城府，李静姝这个老油条游刃有余，还套出了些情报，比如知道了那些宫女嬷嬷的观察作用。
那更好啊。
李静姝在不了解全部规则的情况下，想到的第一个方案，就是自污。
妇德肯定非常重要。
但又不能随意自污，毕竟每个人都有人设在，这些肯定在调查的情报中。
如果自污的情况跟之前的人设完全相悖，那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来，极有可能会被扣上藐视皇权，对皇室有怨怼这一类帽子。
哪怕如今皇权还未到巅峰，李静姝依然不愿意正面相抗。
她人设里应该有一条武艺在身，因此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
采选最终结束后，秀女分封也是有品级之差的，但一开始基本都是低级嫔妃。
嫔妃依然属于妾的范畴，妾的作用就是以色娱人，不仅仅美色，还包括琴棋歌舞等以色娱人的技巧，自然是要求女子温柔顺从。
那么一个会武艺又言行粗鄙，自然就是减分项。
所以李静姝在从卢贵那边得到确切情报之前，设计的第一个反抗暴政的方案就是渐进式自污，立人设。
第二天，令姜得了令牌出门，戴上帷帽和长刀，出宫去找卢贵的府邸。
街上的人对令姜的打扮自然好奇的居多，不过看到高头大马和长刀的装备，也没什么浪荡子敢来调戏，因为这种着装一般是武将勋贵家的女眷。
来到府邸，报上贺县令的大名，被迎进府邸。
卢贵在偏厅接待了令姜，咋一见有李静姝几分风采的令姜，也是新奇得很。
知道令姜是那个传奇女子的侍女后，更是多了几分审视。
像改进的农具和文教方面的革新，李静姝是压着暂时没让上报朝廷的，但默许贺县令跟他的恩师卢贵先通气，所以卢贵是清楚李静姝的贡献。
除了艳名不知道，李静姝做得好大事，卢贵几乎都清楚。
这次李静姝上京，虽然一开始李静姝并没有要麻烦卢贵打探情报的意思，但于情于理，肯定要找找这个同盟的后台大佬，认认门。
卢贵先是拆开了贺县令的信，才知道这个李氏居然被采选进京了。
卢贵老脸抽搐了下，本能地觉得这不是巧合意外。
贺县令在信中只提了请恩师尽力配合李静姝，但没有提李静姝不想入宫的意思，毕竟要落于文字，万一有意外，容易成为攻讦贺县令和卢贵的把柄。
令姜又将李静姝昨日写好的信封拿出，卢贵再拆开细看。
字很好，而且看字形，应该是鹅毛笔所写。
信中李静姝也只是拜请卢贵尽快帮忙收集采选的规则内情，尤其是那些被筛掉的人，但同样没在信中言明志向。
“不知你家夫人还有何交代？”
卢贵将信掩在案上。
令姜福身：“不敢在老大人面前说交代二字。主母的确有一句话，需要奴转达。”
卢贵看着这俊俏侍女，点点头：“说。”
“主母言：我本云中君，安肯困樊笼？”
卢贵听闻讶异挑了下眉毛。
如果没有这句话，那么李静姝拜请他收集内情，可以理解为李静姝想积极入宫，这也是其他贵女在做的事，合情合理。
但李静姝的这句话，就表明了她是不想入宫的，这样收集内情的重点就在于那些被筛掉的情况。
卢贵觉得这才合理。
这样的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女子，自有傲骨在，不肯事君王权贵，才是应有之意。
“好！李孺人的志向，老夫已经知晓，定当竭力。下次你出宫后，再来一趟。”
“令姜代主母拜谢老大人。”
卢贵这会来了兴趣，道：“你且入座，来人，看茶。”
令姜本是奴婢，是没资格在卢贵面前入座的，但卢贵现在给礼遇了，是变相对李静姝的尊重和欣赏。
“你跟我说说你家主母。”
令姜想了下，如今需要卢贵的支持，那么让卢贵多了解些主母是应该的，因此拣了明面上大家都能了解到的事情说。
卢贵没想到很多在贺县令信中一笔带过的事情，居然有如此曲折精彩的过程。
“果真奇女子，奇女子。”
卢贵摸着花白的胡须，赞叹道。
自己复出都是受人家点拨的，而且能做到不慕皇权，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李静姝当成这时代典型妇人来看待了。
最后让管家送客，这又是超规格待遇了。
而李静姝这边，上午在学习宫规，拿着那些沉重的竹简看。
好在她记忆力好，三下五除二就看完。
令姜回来禀报后，李静姝只能耐心等下次放风的时间，毕竟卢贵是外男，没法主动来接触李静姝。
下午则是学习宫廷礼仪，从山旮旯里出来的贵女们，又一次被京中贵女们暗戳戳取笑。
大同县大户出来的贵女，天然的地理劣势，肯定没法和京城出身的贵女那样熟悉宫廷礼仪。
她们接受的教育，依然和当世最严格的宫廷礼仪有很大的差距。
表现最差的，自然是李静姝。
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一方面原身也是小门户出身，掌握的礼仪也不够规范全面；另一方面，李静姝穿越来只掌握了信息记忆，并没有肌肉记忆，那些礼仪早就被她扔爪哇国去了。
不过李静姝一直以来对古典仕女的仪态很有兴趣，这次有最顶级的宫嬷嬷教导，她学得很认真，就跟个小学生一样认真虔诚。
“嘻嘻，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瞧她走路的样子，像只高脚鸡一样。”
贵女们凑在一旁，笑嘻嘻地说着悄悄话。
李静姝根本懒得管这些小屁孩，作为成年人，她非常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哪怕全国人民都在嘲笑她，也不会引起内心半点波澜，目标明确，我心自岿然不动。
这一样米养百样人，有对李静姝好感的，自然也有看她不顺眼的。
休憩的时间，宫女们都退下后，就有京城贵女带着她的小团体上来。
“之前瞧那通身气派，还以为是哪来的世家大户出身，没想到是个连走路都没学过的。”
“噗呲。”
身边的贵女立马捧场。
李静姝可以不管刚才那窃窃私语，可这会人家都骑脸输出了，再不理今后肯定得寸进尺，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