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本来就是个性子软的，当时情况又急，一时没了主张，也是人之常情。
沈小丽看着堂屋扭打成一团的三人，小声问道：“李…孺人，身契撕掉了就没事了吗？”
李静姝点点头：“先看会热闹吧。”
李刚闻言搬过来一条长板凳，还用袖子擦了擦，李静姝给了个赞许的眼神，拉着沈小丽坐在院子里，老神在在地看打架。
她总算见识到了女人的群战是什么样子的。
揪头发、扯衣服、九阴白骨爪…
牙婆膀大腰圆，以一敌二也没落下风，不过状态也不好，披头散发的，交领打得衣服结也散了，露出了一块肥肉和红肚兜的一角。
孟婆子和张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有走光的嫌疑，里衣和皮肤也露出了部分，由于张氏比较年轻，又少下地干活，锁骨的肌肤和腰腹部，还是挺白皙的。
院子外头一堆大头鹅探头探脑，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李静姝心里不得劲，转过头来一瞪：“还看，非礼勿视！”
乡下人懂个锤子的非礼勿视，不过慑于李静姝的淫威，大家赶紧把脖子缩回去，等李静姝回头了又探头探脑，这回学乖了，也不出声，闷声发大财。
赵景言离得近，当先带着长随来了，见到堂屋里打架也是一脸懵逼，先是跟正看得起劲的李静姝行礼，复又跟沈小丽行礼，再安抚了下大丫。
随后有点纠结，毕竟阿奶和三婶在跟人干架，他一个大男人在纠结是上前帮忙，还是让自家母亲多看会热闹。
李静姝瞪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前。
她可以看热闹，但作为孙子的赵景言，这时候不上前拉开，那就不像话了，真是个憨憨。
赵景言连忙喊着阿奶和三婶，上前拉开三人，但又被殃及池鱼，自己中了几招九阴白骨爪。
李静姝看到赵景言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碰到这样不着调的后娘，赵景言也是无奈，翻了个白眼，一米六八的身高挡住了三人，口中连喊：“先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长随李长志也赶紧上前挡在赵景言的身边，两个壮汉隔开了视线，国战才停止，但双方嘴里依然骂骂咧咧的。
沈小丽刚才一直被李静姝拉着坐长凳上看热闹，这会才脱身上前，仔细帮孟氏整理衣裳，嘴里还提醒了两句，两人才反应过来，急忙扯着衣服遮着白肉，院子外面的人哈哈大笑。
李静姝可以笑，但别人这样笑会让赵景言难堪；赵景言难堪，她也不爽。
腾地站起身，两步走到院墙，俯视他们：“有什么好笑的？想看就回家看你们的娘跟婆娘去！”
这有文化的人耍起流氓来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众人立马赔着笑脸鸟兽散。
这时，老赵头和赵有富也卷着裤腿匆匆赶回来，瞧见李静姝，老赵头给了个笑脸。
李静姝没理。
赵有富嗫喏地喊了句大嫂，被李静姝眼睛一瞪：“别乱喊。”
凶巴巴的，差点让赵有富哭出来。
老赵头知道李静姝还有心结，也不在意，赶紧进屋，看到衣裳不整顶着鸟窝头的几人，劈头盖脸就凶孟氏。
“孟氏，你敢趁着我们不在卖大丫，有你这样当奶的吗？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赵孟氏以为主心骨回来了，看到她那么惨会安抚几句，没想到一开口反而责怪她，立马不依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三儿子？！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欠了七十两赌债，就算把我这身老骨头拆了，我也凑不齐啊！我能有什么法子？”
老赵头一听，七窍生烟，四下看了下，没看到赵有贵。
“那个逆子，居然，居然…都怪你这婆娘，一再护着他，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人呢，死哪去了？”
一旁的张氏弱弱地回了句：“有贵没死，应该还在县里头。”
老赵头差点没被气死：“那就让他死在县里，别回来祸害我们了。”
孟氏把手一甩，道：“有你这样待儿子的吗？赌博是不对，不能好好教吗？”
老赵头气急：“都这么大的人了，教个屁！还不是你惯的？”
“难道你没惯着他吗？！”
老赵头一噎，无话可说，想到以前的事，又心虚地看了一眼外面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李静姝。
“那是以前，我确实错了，惯子如杀子，可这段时间我一再教育他，是你一直拦着，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自己说，怎么办？”
孟氏大声道：“我这不在凑钱吗，大丫能卖十两，再借借凑凑，就快五十两了。”
老赵头蹦了起来，一巴掌拍在孟氏的肩膀上，啪的一声，没看到的光听声响还以为是大耳刮子呢。
“我赵家就是穷死饿死也不能卖儿女，你再敢提这事，我休了你。”
“那你说怎么办？”
“没怎么办，就让他死在外头！”
孟氏耍起泼辣，拍打着老赵头，骂他狠心。
李静姝适时出场，咳嗽几声，引起大家注意：“你们搞错一件事了，我刚从县里回来，那个赵有贵总共借了一百一十五两赌债。”
“什么？！”
三人眼睛一瞪，张氏翻了一个白眼，软倒在地，一旁的沈小丽连忙扶住。
老赵头和孟氏大眼瞪小眼，张氏也没晕过去，立马抱住孟氏的小腿：“娘，卖一个不够，还要把二丫一起卖了。”
沈小丽一听，也不扶着了，狠狠推了一把张氏：“张氏，你说什么！”
张氏才反应过来这会那么多人在，刚才一时心急把话说出来了，又瞧见李静姝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立马一个激灵蹦起来，躲在孟氏身后，隔开李静姝的视线。
孟氏虽然也眼睛一阵发黑，但张氏提醒了她，立马看向老赵头：“他爹，你看，这…”
老赵头忍无可忍，啪地给了孟氏一个耳光，这是孟氏嫁过来这么多年，尝过的第一个大耳刮子。
“景言，你来写休书，我今天就休了这个是非不分的婆娘！”
一旁的李长志，适时地从背着的布包里，掏出了随身带着的鹅毛笔和纸张墨水，在桌上一字排开。
众人：…
赵景言有点手足无措，一脸求救地看向李静姝，他辈分小，很多时候说不上话，这时候只能彪悍的后娘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