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妈妈已经和父亲沈丘离了婚,她和妈妈一块生活。
那晚,也是这样的天气,妈妈突然把她关进了画室里,画室里黑漆漆的,电被妈妈断了。
她在一片黑暗里,使劲的拍着门,涕泪俱下的叫着妈妈,求她开门。
她求了好久,嗓子都哑了,眼泪也流干了,她那样声嘶力竭,可是妈妈始终没有放她出去。
画室里,全部都是妈妈画的画,画的都是一些很狰狞很暗黑的东西。
闪电劈进来的时候,那些画明明暗暗,画中的东西似乎要钻出来……
她好害怕,眼睛闭的紧紧的,可是那些东西好像离她越来越近,她四肢发软,只能任由那些黑暗里的怪物将她吞噬……
她从那个时候明白,妈妈心里有后悔,有遗憾,更有埋怨。
她因为妈妈对她的不好,长久地迁怒了父亲。
“啪”的一声,房间里的灯突然全部都灭了。
沈云曦昏沉间低叫了一声,将自己完全裹进了毛巾被里,连绵不绝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她终于在毛巾被里哭了起来。
而梦里更幼小的她,哭的更加可怜无助。
所有的小女孩在此种境地,都会无意识的叫着爸爸——
那是她们全部的信仰与依靠,给过她们最纯粹的爱与宠溺,她们在最害怕的时候最相信的那个人。
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呼唤过一个人,她知道,他不会出现,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扛到天明。
突然,一道光圈从毛巾被的缝隙里晃进来。
沈云曦哭声一顿,从梦魇中挣扎而出。
是电又恢复了吗?
她立即掀开了毛巾被。
房间里依旧漆黑一片,只是床边立了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
江离穿着还在滴水的衬衫,站在床边,手中握着手机。
那抹微弱的光正是手机的手电筒。
明明只是小小的光圈,他却仿佛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身后的全部黑暗都被他隔绝了。
“江离!”沈云曦飞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
冰凉的小脸深深埋在他脖颈里,含糊不清的哭腔听到人心疼极了:“江离……”
江离胸口一震,五脏六腑像是瞬间被人揪到了一起,疼到无以复加。
记忆中,很少听到她情绪失控的哭。
除了那次她向他提离婚,他狠心逼问她是不是因为季宴笙。
他抱紧了沈云曦,轻轻拍着她安抚:“云曦,乖,不要怕……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会保护好你的。做噩梦了,是不是?”
沈云曦眼泪汹涌,在他怀里哭的不能自已。江离胸前的衬衫早就湿了一片,他也不觉得难受,抱着她哄个不停。
后来,沈云曦哭的没有力气了,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才慢慢从他怀里起身,抽着鼻子,小可怜一样的上上下下的摸他的衣服。
“你快把衣服换了吧,该感冒了……啊切!”她话没说完,自己就先打了个喷嚏。
江离大手贴住她额头感受了下,并没有感冒,又低头捻了捻她睡衣,前面一块都湿了,是刚刚扑进他怀里时,被他的衬衫蹭的。
“我去放水,你泡个热水澡,然后早点睡。”他挑起毛巾被裹住她,将手中的手机留给她,自己在黑暗里往浴室走去。
沈云曦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呆了几秒钟,然后下床,披着毛巾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来的突然,宛若从天而降的流星,又一次成为她在黑暗中的唯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