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匆匆赶进诊疗室,夏宁安胳膊的伤已经处理完了。
医生在和她的助理交待注意事项,她出神地坐在那儿,连顾淮安来了都不知道。
顾淮安在她身旁坐下,轻轻问了一句“怎么样”,她才回过神。
“还好,就是吊威亚的时候胳膊剐蹭到了墙壁,皮肉伤而已。”
她拍戏这么多年,大伤小伤没少过,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顾淮安从前还会焦急担心,还会情急之下让她退圈别干了,后来也不说这些徒劳的话了。
他俩的人生好像已经定型了,一眼就能望到未来,大约就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吧。
静默了片刻,夏宁安忽然说:“苏老师好像也受伤了,我们在医院碰到了。”
她只来得及看到了苏长欢的背影,就被推进了诊疗室,韩启衡低声吩咐了什么,就有医生进来给她清洗伤口擦药。
韩启衡又出去了。
他应该是去找苏长欢了。
韩启衡那点肮脏心思,她看得很清楚,但很可惜,她自身难保,帮不到苏长欢什么。
顾淮安垂了垂眸,淡淡地说:“我知道,我在停车场看见她和沈云曦了。”
从车驶入停车场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苏长欢,但他下车之后只装作没看到。
视同陌路,是他能为那个善良的小姑娘唯一能做的。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夏宁安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苏长欢对顾淮安的那点少女情怀。
她第一次看到苏长欢坐在顾淮安副驾驶上的时候,是有一点嫉妒和不安的,但是经过后面几次的接触,她竟然对苏长欢有了羡慕。
她不羡慕她的年轻美貌,但是羡慕她的幸运。
她已经向现实低头,在深渊里越走越远,而苏长欢身上有她再也不能有的纯真干净和倔强。
夏宁安眼神慢慢放空,低低地说:“她是个好女孩。”
顾淮安看了她一眼,扶着她往外走,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样子,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夏宁安有点沮丧,但看着他冷漠的态度,却又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
沈云曦最后还是拒绝了路商辞开车载她们的好意,万一被狗仔拍到又是一场风波。
况且路商辞“友善”得近乎过分,她需要重新斟酌下他的用意。
苏长欢见过顾淮安就魂不守舍,沈云曦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乖乖上车。
路商辞见状也没有强求,转道回了剧组,说是会查清楚事情,给沈云曦一个答复。
苏长欢的手暂时不能使力,后续还需要换药,剧组那边就只能请假了,刚好借机放假休息几天。
沈云曦开着车,一边吩咐俞小虞这几天贴身好好照顾苏长欢,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苏长欢的情绪。
苏长欢显然没从“初恋”里走出来,失魂落魄的,她心里忍不住叹气,一抬头发现刚好经过了江氏集团总部。
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往后多瞅了两眼,然后条件反射似地踩下了刹车,车子猛然停住。
“云曦姐,怎么了?”
“没什么。”
沈云曦抿抿唇,她只是看到江离了——说好今天出差的江离。
还有洛倾苒。
江离从公司走出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而黑色卡宴旁边,正站着洛倾苒。
江离笔直地走过去,秉承绅士风度,为她拉开了后座车门。
洛倾苒原本站在副驾驶门边,见他无意让她坐副驾驶,顿觉有点没脸。
讪讪地往后座走,不经意地一抬眸,却看见他手腕上戴着那块她送他的手表,瞬间眼睛就欣喜地亮了。
“你不是说不戴手表的么?”
她期待地望着江离,江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淡淡说了一句:“这块不错。”
说完关上车门,折返驾驶座。
洛倾苒心头雀跃,还有一点点甜蜜,但她向来矜持骄傲,不把这点小女人心思表现出来。
在后座上,时不时撩起头发,借着遮光板下的后视镜貌似随意地扫一眼江离。
她是暗自期盼江离同她说话的,结果江离上了车后,便一路沉默地开车。
卡宴慢慢驶出视线,沈云曦的目光还未曾离开。
苏长欢跟在沈云曦时间已经够长了,她隐约感觉到沈云曦和江离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她见沈云曦脸色不大好看,斟酌了下说:“云曦姐,我觉得江总应该是有公事。”
苏长欢并不了解江离,她这样说也不仅仅是为了安慰沈云曦,而是一种直觉,大约是顾淮安给的她这种直觉。
他们那样的男人冷傲矜贵,和韩启衡不同,不屑于在女人之间辗转。
这种男人虽然冷漠,但在感情上也有异乎常人的忠诚。
沈云曦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其实她也并非生气,就是觉得好笑。
…………
沈云曦送了苏长欢和俞小虞回家,陪了她们一下午,给她们买了晚饭,又和俞小虞一起帮着苏长欢换了一遍药才离开。
回到城西公馆的时候,佣人阿姨看出来她心情有点不好,关切地问她晚饭吃了没,吃了什么。
沈云曦挤出一抹笑,摇摇头就回房间了。
若无其事地洗澡洗头,然后整理协调苏长欢的行程表。
苏长欢受了伤,一些活动和节目怕是暂时要请假了。
好在她是新人,通告不多,也不至于会被人说不敬业或者耍大牌。
做完这些事情,她抬头一看,已经快十点了。
很好,江离这狗东西还没回来。
他今晚最好别回来,死外边得了。
话说背后果然不能骂人,她刚骂完,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沈云曦看到走进来的男人,脸色就黑了:“你不知道敲门的吗?”
江离反手带上门,挑起眉:“又有谁招你了?”
他还有脸问。
沈云曦不想理他,不想跟他说话,看着他就觉得生气。
她起身,看也不看他,绕过他就要起身离开。
然而还没从他身边走过,手臂就被男人拉住,然后直接被就被揽进了怀里。
她挣扎,但男人从后面圈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头顶跟着响起他低低沉沉的嗓音。
“把话讲清楚,是我惹你了,还是你又为了别人迁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