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庭,乌衣国士在几棵玉兰树之间慢慢地盘着拳,几片花瓣缓缓落下,落在他的肩上,落在他的脚下,又随着他的脚步不断飞起、盘旋。
姚梦云倚着一棵树,静静地看着乌衣国士。
乌衣国士盘完一趟拳,缓缓收势,花瓣也渐次落地,不再飞舞。
“舅舅,乱花迷人眼,你这趟百花拳简直是如火纯青,美不胜收。”姚梦云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奉上毛巾。
“也就是好看而已,派不上用场。”乌衣国士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微汗。“女人不能惹啊。为了这几句诗,我一辈子都被套得牢牢实实,恐怕到死都参悟不透。”
“那你去一趟火莲国,向火莲王当面请教。”
“不行,丢不起这个人。”乌衣国士不假思索的摇摇头,随即又笑道:“而且我估计她自己也没真正的参悟明白,否则她早就天下无敌了。以她那火爆脾气可不会藏着掖着,真要参悟出了这个诗谜,她肯定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小云啊,可惜你不肯练武,否则以你的悟性,倒是有可能解开这个谜。”
姚梦云咯咯地笑了起来。“舅舅,你自己掉进坑里还不满意,非要把我也拉进去陪你?”
乌衣国士愣了片刻,仰天大笑。“没错,正有此意。不过你太聪明了,我骗不了你。”他挤挤眼睛。“我骗那傻小子去。”
“你等会再去骗他,先跟我说说接下来怎么办,你隐居了这么多年,突然要大宴宾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有什么怎么办?花君想装聋作哑,我就再添把火,好好的烤烤她,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乌衣国士顿了顿,又道:“我要看看小竹除了拍马屁之外,究竟有什么本事。”
——
北宫雁气喘吁吁,连连后退。
“停,停!”
田力收住枪,得意洋洋的笑了。“怎么,知道长枪的厉害了吧?”
“你什么力气这么大了?”北宫雁一边捂着胸口喘气,一边不解地看着田力。“你不会是练了护花诀吧?”
“练什么护花诀。我这是练出来的力气好不好?你没看到我刚拿到这杆枪的时候有多吃力呢。不过,力气这东西嘛,是最容易出成果的,只要你肯吃苦。”
“不对。”北宫雁摇摇头。“你前天拿这杆枪的时候还没这么轻松,两天不见,力气能涨这么多?何况我起床之前,你刚刚练完枪,体力消耗得不小。”
田力眨了眨眼睛,也意识到有些诡异。在北宫雁起床之前,他已经扎了三百枪,这时候应该是双臂酸软,近乎脱力,别说是十三斤重的烈火燎原,就算是八斤重的枪也会觉得吃力。可他现在拿着更烈火燎原却没有那种吃力感,就像早上那三百枪还没扎似的。
是赤脚在石径上走的原因,还是因为站了一夜桩?桩功生力,站桩的时间越长效果越明显,连着站两个时辰的桩可比分两次,每次各站一个时辰的效果好得多。而他昨天至少站了三个时辰,相当于普通人练十天左右。
田力一时拿不准。“不会是你自己累了,所以慢了吧?”
“也有可能。”北宫雁也有些狐疑。“昨天可能练得太狠了,身子不太爽利。”
“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让你放松放松。”
“按摩?”北宫雁露出几分意外。“像你昨天给少庄主按摩脚心一样?”
“差不多吧。”田力扬扬眉,露出几分坏笑。“如果你想按摩全身,我也不反对啊,乐意效劳。”
“呸!”北宫雁啐了田力一口,转身就走。“我可享受不起那样的待遇。我去石径上走走,自己放松放松,不用你费心。”
她扛着枪,去了隔壁的后花园。田力跟了过来,看着北宫雁脱了鞋袜,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石径。脚一碰到鹅卵石,她就吸了一口冷气。田力笑了起来,也脱了鞋袜,上了石径,跟在北宫雁后面。
“你离我远点!”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田力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是我师傅家的后花园,我没赶你走就不错了,你还对我发脾气?”
北宫雁语塞。她哼了一声,张开双臂,像踩高跷似的,摇摇晃晃的走到石径的另一头。田力没有跟上去,摆开了架势,开始练拳。他一边演练拳式,一边感受着脚心的热感。每一次踏足,涌泉穴受到一次压迫,他都觉得有些不同,在微痛之外还有一种悸动,就像脚底装了两个泵,不断的将气血泵到全身。
涌泉是人的第二心脏,一点没错。
田力心中暗喜,兴趣更浓。他来回演练,沉迷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北宫雁在石径的另一头“唉哟唉哟”地叫得销魂无比,简直是诱人犯罪。
看得田力一步步地踏实稳重坚实,落地生根,北宫雁羡慕妒忌恨。她不明白为什么田力不怕脚疼,更不明白田力为什么这么着迷,就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乐此不疲。她更郁闷的是她叫得这么大声,田力居然都没有关心一句。要换了平时,田力早就颠颠的过来关心她了。
这个混蛋,气死我了。北宫雁一时气急,脚下重了些,疼得自己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巴骨硌到了鹅卵石,更是疼得钻心。她连吸冷气,只得四肢着地,爬回一旁的石凳,抱着自己的脚揉了起来。她揉了两下,想起昨天晚上田力给姚梦云揉脚心的情景,便照葫芦画飘,给自己揉了起来,一边揉一边打量着田力,希望田力看到,能主动过来,给她也揉一揉。
可是,田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他全神贯注,一招一式极为认真,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就像是面对着生死仇敌,正耐心的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杀气腾腾,像头凶相毕露的恶狼。
不,不是普通的狼,而是狼王!
好霸道!北宫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和田力对练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从田力身上感受到如此强悍的气势。她有种感觉,面对田力的敌人一定不好受,即使是实力在田力之上的高手。
没人愿意面对这样一个对手。
不过,有这样的一个人守护在身边肯定不错,怪不得少庄主昨天晚上睡得那么安稳。如果能让那双手在身上按一按,就像昨天少庄主那样……
北宫雁忽然有些后悔。她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