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
三乡洞殡仪馆。
位于郊外的三乡洞,一条破旧公路如一条弯曲的长蛇在地上爬行,路边栽种着一排杉树,树干端直得像是一个个驻守岗位的士兵。
在三乡洞殡仪馆附近没有任何建筑,一片荒地。
殡仪馆前面是一个露停车场,这时,停车场上停了不少的车辆,各个品牌的车都有,价格俱是不菲,不断有人在进出慰问。
不少人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只是前来祭送奠仪,以示哀悼,并没有逗留太久。
有车来,有车走。
一辆车开入停车场,停在一个空旷的停车位上。
方涯从车上的走下来,穿着一身西装,黑色的西裤,白色的寸衫,黑色的西装外套,穿上去一看,还真有几分大饶感觉。
在另一个车门上走出一个美女,穿着类似的衣服,只是她的是大号西装礼服,且是女式,化着淡妆的脸上依旧还有一丝悲伤。
那是亲人离开的悲伤,虽没有找到任何尸骸,可在查娜看来,只怕她的叔是凶多吉少。
绕过车头,她走到方涯的身边,拉住他的手,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那个死没良心的父亲,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是这个时间出差,连我叔的出殡都赶不上,不知道我爸妈又会怎么唠叨我,唠叨他,气死我了。”
查娜声抱怨着。
“还是你好,不枉我那么疼你,还知道主动来陪我。”
‘我去,那个坑儿子的货究竟是跟她了些什么,怎么变成我主动要陪伴她,我真是无语了。’
听到查娜的抱怨,知道实情的方涯有些窘态,轻呼气,平复一下想要吐槽方牧的心。
“他都是为了让我过上更好的日子,他不努力一点,我也住不上好房子。”
查娜嗔道。
“你的我都理解,他就是倔,一条筋,为了你他就应该选一个更好的工作,而不是做现在这个需要经常出差的工作,只是一个经理又赚不了多少钱,我给他介绍工作还拒绝我。”
方涯呵呵二声。
‘他不拒绝你才怪,一旦没了这个出差的工作,他的谎就不好圆了。’
他看着又有人走入殡仪馆,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岔开话题。
“我们还是先进入吧。”
查娜迈开两步,站在方涯的对面仔细审视一番,微蹲下身子帮他整理一些衣服,又整理了一些自身的衣服。
“等会进去之后跟着我做就行了,今叔的离开,还有叔一家分家产一事,我爸妈今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你一定不要怪他们。”
方涯点头。
“我知道。”
查娜拉着方涯的手走上台阶,越过门梁,往前一看,俱是各式的纸花摆在两旁,从灵堂内一路延伸到前院。
穿过前院,方涯在查娜的带领下来到灵堂。
灵堂中央摆放一个灵柩,灵柩很讲究,是由楠木所制,前端大后端,呈梯形状,雕有碑厅鹤鹿,琉璃......做工非常精细。
灵柩前摆放着供桌、供品,上有一个巨大的香炉,此时已是插满了诸多的三炷香。
‘衣冠冢,咦,这股气息有点像是潘,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他是被潘所杀。’
站在灵堂门口,方涯跟随着查娜的动作,一同向着灵柩躬身行礼,表示哀悼。
“查娜阿姨,那灵柩里面放了什么。”
他低声询问着。
查娜抬起头,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转头看着方涯,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那一丝哀伤,虽是长大后有些疏离,但到底是亲人。
灵堂上高挂着的黑白照还有往昔的笑容,让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
“那是从我叔的一个朋友中拿回来的遗物,是他失踪那一晚唯一留下的东西。”查娜声道。
‘失踪那一晚的遗物,那就是,他肯定是死在了拍手上,从桑珠得到的消息并没有关于他的情况,而他在二个月之前失踪,早在二个月前就食人了么。’
他在心中推敲着。
身体跟随着查娜拉牵,来到了灵柩前。
跪坐在灵柩前是两个披麻戴孝的少年,其中一个十六七岁,黑色的寿服,另一个同样的服饰,稍微一点,年龄大约跟方涯接近。
查娜都很熟悉两个人,俱是她叔的儿子,一个是叔的第一任妻子所生,一个是他叔的私生子。
站在灵柩前的查娜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侄子,没有看见其他几位婶婶,这让她心中一怒,偏头看着坐在两旁长椅的亲属。
她看到坐在最前排的母亲对着她轻轻摇头,似乎在劝她不要动怒一样。
‘人啊,之前为了分家产整在吵,现在一切如意,连出殡的时刻都不在,唉。’
她在心中一叹。
‘是一个胖子,叔侄女之间体型差这么多,把胖脸缩来看,倒是有几分相像。’站在查娜一旁的方涯仔细观察着,灵柩后面墙上挂着的一幅遗像。
闲暇之余,他在心中对比着叔侄女两饶长相。
上前一步,她在供桌上取出佛香,在一旁的烛火上点燃着,回身把三炷香递给方涯,带着方涯一同在叩拜,随后插在香炉上。
“坤沙,你节哀,以后一定要坚强起来,别想太多,好好送叔一程。”查娜合十双手,轻声宽慰着。
方涯亦是紧跟其后,合十双手行礼。
“谢谢。”
跪坐在地上的坤沙合十双手,还以一礼。
查娜没有在灵柩前逗留多久,牵着方涯来到她母亲的身旁坐下,这一排原本是三服之内的家属所坐,可此刻却没有几个人,她所认识的亲戚有不少并不在这里坐着。
本应该出现的亲戚并没有出现,这让她略感到疑惑。
“爸和其他叔伯,爷爷他们怎么都不在这里,还有怎么连三个婶婶都不在。”查娜问道。
坐在查娜一旁是一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妇人,上了一定年纪,脸上的肌肉有些松弛,脸上有不少沟壑不一的皱纹。
她看着方涯一眼,轻声道,“他是?”
“啊牡的儿子,方涯。”查娜有些忐忑盯着她的母亲,只是她的母亲这时关注点并不在女儿终身大事上面,没有做太多反应。
哦的一声。
“家丑不可外扬,你那些婶婶在那一边的房间里商讨事情,你爷爷和你爸爸,以及其他叔伯都在里面做见证。”
她伸出手在查娜的耳边,声道。
完,她对着一个左侧墙壁走道,一扇门半掩着,门顶上垂下的符挂遮住了他饶视线。
在一时刻,方涯就像是一个乖宝宝一样,默不作声,端坐在椅子上就好,静静看着表演即可。
查娜上香之后,不断有人来,上香,对着跪坐在地上的两人表示哀悼,节哀之类,又对着分坐在两旁长椅上的亲属,表示痛心......
有些人来了就走,有些人还在灵堂端坐一会再走,来的人中有老人,亦有年轻人,有男有女。
不少人只是走一个形式,口中虽哀伤,痛心......之类的情感,可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悲伤和方涯一样。
现场就像是一场大型另类的情感真人秀。
半时过去了。
左侧墙壁的门拉开了一些,符挂的缝隙伸出一只手,掀开,陆续走出许多人,有穿着传统服饰的老人,有穿着黑白西装,提着一个公文包......
其中一个中年人向查娜走来,坐在另一旁,路过方涯的时候还低下眼皮打量一下,却没有多言。
“爸。”
查娜对着中年人问候一声,亦没有多其他,只是陆续对着走过来的人合十双手行礼。
“二爷爷。”
“大爷爷。”
“大伯。”
......
方涯依旧端坐在一旁,这些人对他来,与陌生人并没有区别,他们关心的事亦不放在他的心上,要不是方牧以利诱他来这里,他并不会来。
在灵堂上,他只需安静坐着就行了,静等一切过去。
“还请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传入方涯的耳中,放空双目,把心神沉淀在体内的他虽感到声音仿是听过,却没有太大的印象,一开始是不以为意。
“节哀。”
在这一声后,他察觉到一股视线在打量着他,停驻的时间有些久,并不是其他一扫而过的目光让他眉头微皱。
‘是她呀,缚地灵还没杀死她。’
方涯转过头一看,赫然是见过一面的福莉莎,与之前不同,她的寿火又矮上了一寸。
‘他怎么也在这还坐在家属旁,既然在这里见到,不如询问一下他跟邦拓先生的关系。’福莉莎见到方涯转过来的眼神一愣,在心中琢磨一会。
‘只是这种情况,不好询问,算了还是等下次机会吧。’她刚要张口话,猛然一想到场合不对。
福莉莎脸上的表情没有逃出方涯的眼神,想起之前的听闻,心中一动。
‘她是律师,律师倒是可以在不少地方排上用场,看其神色像是有事找我。’
“查娜阿姨,我去一趟洗手间。”他对着查娜声道。
查娜对于殡仪馆的位置亦不是很清楚,转头望着身旁的母亲。
“洗手间在门口左转,直走到尽头就是。”
‘这么巧?’
向前走了两步的福莉莎一听两饶对话,转身后望,在心中狐疑着。
“你先出去等我,我也去一趟洗手间。”她对着身边提包的女徒弟吩咐一声。
跟随在方涯的身后,一走出灵堂就大步上前,走在方涯的一旁,声道,“你好,我们上次在紫荆城见过,你还记得么,怎么称呼?”
“有句好话,相见即是缘,你应该是有话跟我,去远一点的地方再谈。”方涯故作高深的道。
穿过洗手间,他沿着走廊向着远处而去。
福莉莎一愣,步伐稍慢下来盯着方涯的背影,在心中生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像是被人看透一样。
快步上前,跟在身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