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段祺瑞才刚刚换号一身便服,在自己的休息车厢里躺下。.vodtw这一段时间他太累了,不过好在,一切都还算较完美,至少没有出现过什么可能影响到他的意外;而且在今早的时候,湖北剿匪都督陆建章,特地赶到河南,与他进行了一番交流,而交流所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他非常满意的。
在与陆建章的谈话里,段祺瑞含蓄的表达了自己对于陆建章出任湖北剿匪总司令的看法,在隐晦找不出破绽的话语里,段祺瑞将自己不满袁世凯调他陆建章来制约自己,并且还暗地里让徐树铮在陆军部“大出洋相”,让他皖系丢脸的不满,都表达清楚了。而且他也相信陆建章已经正确的理解了他的话。
陆建章对他道:“建章不过是北洋普普通通的一个军官罢了。”
这是这样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让段祺瑞感到了十分的满意,因为这一句话,他已经清楚了陆建章对于自己的态度,而且他也清楚了陆建章与袁世凯的关系。
怎么说那,陆建章忠于袁世凯这是绝对的,算是他的忠诚里面,含有自己的一些利益,但是却也是能够保证他在急缓之时,肯为袁世凯拼死一搏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也导致了袁世凯对于陆建章这个人。
基于完全信任的基础,不肯任命他做“封疆大吏”,而是一直把他困在北,京,留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这是个非常微妙的关系,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微妙关系每一个环节都异常的紧凑,所以袁世凯才会决定让陆建章出任湖北剿匪总司令,并且不言而喻的用他来制约段祺瑞。而段祺瑞之所以在剿匪的时候,倾注全力,其实这与陆建章的这个任命不无关系。
仗打得越久,国家要掏的钱越多,但是作为最高将领的人,却会有越多的收入,而且像这一次针对白朗的作战行动,战线跨越四个省份,如此长的战线,可以让作为总指挥官的人有更多的机会在更大的地方刮地皮,捞财产。
虽然段祺瑞不爱钱,也从来不肯吃空饷、刮地皮,但是这并不表示参战的其余将领不会如此。而且有些时候,不见得你非要去做什么事,只要你这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微的拖拖时间,可能会让你手下的人,对你的忠诚,更一层台阶。
其实段祺瑞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虽然他非常痛恨白朗,但是他其实本意并没打算这么快结束这场战斗,他的的预计,本是打算在十月份左右结束的,可是因为袁世凯的任命,陆建章亲临湖北的时候,段祺瑞改变了自己的打算,与其说他是“被逼无奈”,不如说他其实只是不想和袁世凯,亦或是陆建章发生什么没必要的“冲突”。
专列开动了,而此时的天色,已经快到了深夜。
不知道为什么,段祺瑞躺在车厢里,虽然特地按照他的身形装置了软床,可他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要是心里有事吧,不准确,因为虽然他此时在想着一些事,不过说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不足以令他如此。
这是无缘故的失眠,这令段祺瑞非常的苦恼。
专列的轰鸣声,此时在段祺瑞听来,不知为什么,好像平时的声音要大,而且专利好像出现了震动,而且段祺瑞个人而言,他好像感觉到,专列的车轮,已经不是完全紧贴在轨道的了。
咚咚咚!
车厢的门被敲响了,段祺瑞抹了把脸,从床坐了起来,对门外问道:“谁啊?”
一直守在门外的副官道:“总司令,是赵将军。”
段祺瑞晃了晃脑袋,揉着眼睛又问道:“哪个赵将军啊?”
而这一次,门外传进来的却不再是副官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略粗些的声音,道:“报告总司令,属下赵倜。”
“哦?”段祺瑞从床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着,同时借着这个空挡,又问道:“周人啊,这么晚了,你到我这来干什么啊?这一段时间也够累的了,怎么不先好好休息休息,是不是我这个专列,让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吧?”
段祺瑞打开车厢的房门,把赵倜让了进来,而后吩咐副官准备些饮料,之后对赵倜笑着问道:“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赵倜却是没有回答段祺瑞的问话,而是先向段祺瑞表示自己的歉意,道:“总司令,这么晚了来打扰您,实在是抱歉。”
“哎,算了。”段祺瑞接过副官送进来的两杯啤酒,而后对赵倜道:“没什么,本来我也睡不着,正好你来了,陪我喝一杯,看看,会不会对睡眠有所帮助。”
赵倜接过段祺瑞递给他的啤酒,而后对段祺瑞道:“总司令,其实我这么晚来打扰您,倒不是有什么大事,是有一件事赵倜想不清楚,想从您这,看看找一个答案。”
“哦?什么事,要你这么晚了还特地来找我。”段祺瑞对赵倜问道。
赵倜为难的笑了笑吗,而后才对段祺瑞讲出了自己此次深夜造访的缘由。
原来,段祺瑞还未下令收兵的时候,也是他们还在对白朗部进行追击的时候,担任第一进攻梯队的是赵倜以及他的部下,对与白朗的追击好像是一群饿狼在捕捉一只已经跑没了力气的兔子一样。而且还是在坚、硬的一望无际的水泥地面。
这话不完全对,但是至少对于张凤翙来说,这是他学到的真理。他在几十年来,从没有爱过一个人,更没有一个人会来爱他。
他的一生的孤独的,但是他却乐意如此,至少在他的眼,还有一个梦想,还有一个他愿意付诸一生的期望。可是一切,破灭了。
袁世凯的调令、陆建章的来临,湖北督军易主……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快的他都来不及反应,更不要说去学会适应。
张凤翙心里的苦,一切的伤情,皆是源于此处,却又终于此处。对于此时的张凤翙来说,他一切的构想都成了不再可能实现的泡沫。
蔡锷是他的榜样,可是这个人,曾经却是他常常用来取笑为乐的对象。他笑蔡锷锋芒太盛,不懂拒绝,他笑蔡锷拥兵数万,远在边陲,却像狗一样,被袁世凯牵着链子拖到了北,京。
他笑蔡锷名不副实,什么骁勇儒将,胆识过人,到了北,京还不是对袁世凯摇尾乞怜;虽然自己是袁世凯的手下,虽然自己没有他蔡锷那么雄厚的根基,但自己绝不会同他那般,让人可怜。
但是,是陆建章的到来,是升迁他为陆军参谋部次长的调令,是湖北军“卫戍”他公署大楼,是湖北军把炮口对准他老家的时候,一切的笑谈,他曾经嘲笑的一切,竟然这么落在了他的身。
而且他还根本无力反抗;蔡锷当年至少是风风光光的进京,是自己的选择。可是自己拿,却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来,而且他相信,到京的那一天,他不单单会和蔡锷一样,被人脱去将军的制服,而且,在北,京那个地方,绝不会有袁克定、徐树铮的郑重欢迎。
他之所以选择骑马进京,是想再拖延一些时间,是想让自己有时间再看看这大好山河,有时间让自己迂回婉转的,忘记一些不该有的记忆。
“将军。”张凤翙身旁的副官,虽然没有看到他那一滴泪水,却也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这是他跟随张峰辉十年来从未见到过的场景。
在他的记忆,张凤翙永远都是那样坚强。
当年的“秦陇复汉军”总司令,不计较个人的生死得失,亲临战场,用自己的军刀,指明了军队勇往直前的方向。
张凤翙不知道,在他们离开湖北前,有人想要了他的性命,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恐怕,张凤翙已经不能在这里感慨世事了。“将军,您说的话,我当然相信,而且我也知道,您一定会重新夺回一切的。”
这是安慰的话,可是虽然张凤翙知道,副官的心思,奈何这些话却并非是他愿意听到的。张凤翙叹了口气,对副官道:“我要的不是权力,我的一切,只有这几身衣服而已。”
“是。”副官点点头,而后看了看前后左右,对张凤翙道:“将军,咱们还是赶路吧,天色也不早了。”
张凤翙摇摇头,道:“不走了。”
“不走了?”副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所以又问了一遍。而张凤翙却是异常肯定的说:“不走了。”
“将军,那咱们今晚食宿怎么办?”副官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问道:“这里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将军您还生着病,在这里一夜,怕是不行吧,要不咱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过了关口,找一个旅店也好啊。”
而张凤翙却是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翻身下马,走到这关口的前面,仰望着沧桑洗涤出来的“潼关”两个字。
嘴里不由的感慨道:“屠门大觉梦一场,醒来尤未熟黄粱。三年威信一朝失,自愧不如陆建章。”
北,京,八大胡同,云吉班。
我此时正揽着美人与袁克定、杨度等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这已经是我住在这里的第四天了。而且这四天里,天天如此,总是杨度一群人,结束了公署事务后,直接来到这里,我做东,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虽然每天如此,但是今天你的酒席确实有些不同,因为今日的酒席,有一个平常不会出现,而且永远见不到他走进八大胡同这种桃红柳绿之地的人。
陆军总长段祺瑞正是我今天的主客,至于其他人,连袁克定在内,其实都是陪衬罢了。
段总长次剿匪归来的时候,内阁将领倾巢而出,去往天津,车,站迎接,但是我却是实在不巧,得了重病,而且加咽喉旧疾复发,所以只好作罢。在家里休养,段总长非但没有因此怪罪与我,反而还特意命徐树铮代表他来看望我。
这是好大的脸面,好大的“恩赏”,我如何敢不回敬。
说道最后我不由的干笑了两声,段祺瑞坚持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反而是对徐树铮问道:“又铮啊。”徐树铮点点头作为回应,而后段祺瑞继续道:“我听说我出征这段时间大总统是任命松坡暂时代理总长这个位置的?”
“是。”徐树铮道:“大总统确实任命蔡将军暂时代理了一段时间的陆军总长,只不过……”说到这,徐树铮面色有些尴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段祺瑞确实面色有些不悦的道:“怎么?继续说下去啊。”
徐树铮叹了口气,而后看着我苦笑了两声,道:“段总长,这些事啊,您还是问蔡将军自己吧,他在陆军部一共待了不到十天啊才。”
段祺瑞愣了,而后清了清嗓子,笑着对我问道:“又铮说的这是真的吗?”我点点头,没有解释。段祺瑞见我如此,却是有些不悦,脸色冷峻起来,对我责备道:“松坡啊,这是你的不对了。陆军部关系到整到民国陆军的命脉,其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可能关乎国家安危的问题,你既然受命暂代总长的职位,更应该励精图治,怎么可以连公署都不去那?兵者,国之利器也。大总统既然将如此国器交于你手,可见对你的信任,你却不该辜负大总统啊。而且松坡啊,你要知道陆军总长代表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那。”
见段祺瑞严肃起来,我虽然心苦恼,而且多有怨气,可是却还是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
我当时在陆军部任职的时候,哪里是我不肯励精图治,徐树铮一个人把持陆军部一切军政要务,根本我看不到任何的档案件,而且虽然我名义是总长,可是却连其的普通书记员都不如,还要遭受他段祺瑞一党的排挤,同时还要尽可能把一切展示在袁世凯安插的眼线之前。
这还不算,连包括姜桂题、江朝宗在内的,与陆军部毫不沾边的人,竟然也都是,左右打探,要得到我在陆军部内的一些情报。
段祺瑞听袁克定这一番言语过后,我眼见他面色骤然冷峻了一瞬,而后又恢复常态,对袁克定赔笑说道:“大公子说的是;人吗,只有有自知之明才能好好活下去,要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时候,要我看啊,也快走到头了。”
袁克定笑了,点点头,而后又对徐树铮道:“又铮,你听到,段总长这话是真理啊,人吗,贵有自知之明。你是如此,要不然,怎么能得到段总长的青睐,做到今天这个位置那?你说对吗?还记得冯国璋那个时候,对于陆军次长这个位置,可是推荐了七八个人啊,家父却是力排众议,任命了你,现在看来,家父的决定是英明的。”
袁克定这一番话,不觉得让段祺瑞、徐树铮二人都面部抽、动了一下,而后段祺瑞给了徐树铮一个眼神,徐树铮看到后,先是干笑了两声,而后对袁克定恭谦的道:“大总统的提携,树铮永世不敢忘,只可恨树铮能力有限,不能为大总统分忧,甚是自愧啊。”
袁克定点点头,而后继续对徐树铮道:“徐次长其实也不必如此吗,你的忠心大总统还是……”说到这,不知道为什么袁克定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且在他止住的同时,眼睛还有意无意的瞟了段祺瑞一下。
我看到他这般样子,心里别提觉得多好笑了。这不过是个最简单的把戏而已,我不相信段祺瑞这么个人精,会因此而对徐树铮出现什么芥蒂,而且我非常肯定一点,那是我从段祺瑞的眼神,看到了对袁克定的不屑以及嘲弄。
果不其然,此时段祺瑞开口对袁克定问道:“大公子老夫这里有一点东西,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哦?”袁克定听段祺瑞说有东西还为自己喜不喜欢,谁都听得出其的意思,不由得笑了,对段祺瑞道:“段总长您这是干什么,我是小辈啊。”虽然他嘴里这么说,但是手可以一点没推辞,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段祺瑞手的一个小包裹。
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橙黄老琥珀,看样子少说也是把玩了五六年的东西,而且最难能过可贵的是,这块琥珀不但体积大,而且里面还包裹着一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牙齿。
袁克定拿在手里摆弄了白天,估计是没看出来琥珀里面是什么牙齿,这才开口对段祺瑞问道:“段总长,这块琥珀可是有年头了,是我眼拙啊,没看出里面包裹的是什么啊?是牙齿吗?”
我笑了笑,对段祺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