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此时对他的态度,他简直是高兴到了极点,因为袁世凯此时对他说话的语气,以及神情,都是曾经只存在他记忆中的样子了,那还是他儿时的记忆。
袁克定其实是非常怀念这种感觉的,但是怎么说那,因为袁世凯的特殊身份以及他所处在位置,决定了他这个人必须要改变成元首的样子,必须具备上位者的特殊要点,而这不外乎是让袁世凯变成一个最不合格的父亲。
可是没办法,用袁世凯自己的话说,就是“如果不是我必须要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更愿意好好陪陪我的家人。但是没办法,我就是我,我有我的命运的同时,我还有我的责任,哪怕这是可怕的噩梦。”
虽然一开始,袁克定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袁世凯竟然会把“大总统”这样一个一国元首,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位置,比喻成“噩梦”。不过,这么多年了,他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得到的。让他明白了袁世凯那一个“噩梦”的意义。
不过即便是这样,即便是他已经完全的理解了“噩梦”两个字,可是他还是异常的渴,望,将这个“噩梦”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毕竟,两相权衡的话,他还是认为权利之下,在没有什么是他希望追求的了。
袁克定见袁世凯如此,不由得一笑,回答说:“父亲,其实……我长大了,而且实话实说,很多时候,至少再从前的很多时候,我的一些方式都是错的,我的行为可能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吧,或者是别人的闲言碎语。”
“恩?”袁世凯听了袁克定这样一番话,不由的一怔,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从他儿子嘴里说出来的。可是事实上真的就是这样,所以袁世凯不由得欣喜起来,道:“孩子,无论怎么样,我还都是你的父亲,不管我到底是什么,大总统也好,一个市井小民也罢,我都还是一个父亲。既然是做父亲的,孩子有什么错,或者算不得错,只是一些纨绔,我又怎么会苛责你那。”
袁克定笑了笑,道:“父亲,其实说实话,这一趟德国之行真的让我懂得了不少,就拿接待我们的那个王子说吧,别看他是王子啊,可是他还是需要去军队中从最基本的新兵干起啊,虽然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一身的华服,但是后来我一问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日常开销,是需要自己赚来的啊。”
“那他就没有待遇吗?”袁世凯问道:“德国王室,恐怕不会这么小气吧,怎么说也是王族啊,怎么还沦落到自己出去赚钱花的地步了?不过其实想一想,这样也好,很多国家啊,就拿咱们来说吧,之所以前朝覆灭,虽然与贪腐成风,极致败坏是不可分开的,可是想一下的话,我想这和那些王公贵族们,其实也不无关系啊,当年啊,除了那个载丰之外,我还真的没看到有哪个亲王还有本事啊。当然了,要是他们真的有本事的话,后来也不至于非要请你父亲我出山啊。”
说到这,袁世凯不由得感慨起来,不过虽然他如此,袁克定却是真的不愿意过多的听到他的回忆,有一句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而袁世凯,肯定是好汉无疑,但是他却是总爱说起自己的当年。这一点上,袁克定是非常不喜欢的。
袁克定不由得岔开话锋道:“父亲,您说的很对,所以我就在想,既然德国的王族都需要自食其力,而我那,连王族也不是的人,却还要在父亲您的庇护下才能生活,而且就是这样,我不但不能给您分忧,却还是总给您带来麻烦,您说,我又怎么能不好好的反思那?”
这一个反问,彻底让袁世凯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看法,产生了改变,而他自己以前对于袁克定那种根深蒂固的认知,甚至也产生了动摇。
想要改变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并不难,难的是改变别人对自己的认知。
“孩子啊。”袁世凯笑了笑,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胡子,道:“你能这么想非常好,但是反思是可以的,不过为父不希望你感到自责,毕竟这里面,我也有错误,也有我的问题,你以前的作为,其实与我是有很大关系的。”
虽然袁世凯这么说,不过还是看的出他的欣慰的,而后袁世凯,话锋一转,又道:“你能这么想,我也相信你会这么做的;孩子啊,该给你的,我还是会给你,而你那,越做越好的话,我想终有一天你是会超过我的。”
可以肯定就是他的哥哥王伯群肯定是最好的人选之一,而且其实说起来,王文华知道,如果唐继尧的第一人选是自己兄弟俩的话,那么首选的肯定是他的哥哥,而不是他,很简单,他哥哥虽然有军职,但是却是一个文人,在军中虽然有威望的,但是却不能够做到一言九鼎,但是自己不同,自己是一个职业的军人,不单单在军中的威望颇高,同时自己常年带兵,管理军队的经验以及手段,也不是王伯群能够比拟的,所以如果说要是唐继尧需要带一个人或者是带多少人去云南的话,那么他在自己二人之间的选择,肯定会选择他的哥哥,王伯群,这样不但能双向的制约他们两个人,同时再给到了足够的利益之后,自己也能够帮助他稳定贵州的军队,同时自己的哥哥也能够帮助自己得到更多的利益。
这些都是在明显不过的了,唐继尧肯定是清楚的,而他之所以这么做,而且根本就不害怕万一到时候王文华成了尾大不掉的情况,实际上还是因为唐继尧明白,只要自己将王伯群牢牢的控制起来的话,能就差不多能够做到万无一失。说起来,其实这无论是对于王文华,还是对于唐继尧来说,都是双赢的额情况,但是之所以王文华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就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哥哥接受唐继尧的提议及其条件。
按道理来说,有机会升迁,真正的做到坐镇一方,这是多少军官蒙昧以求的事情了,王文华不该如此的,但是实际上王文华明白,其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是这其中却是非常凶险的,因为蔡锷将军去到北、京这就已经能够说明,现在的袁世凯,对于他们这样的新派、士官派等等的一些在老北洋之外的将军们,是没有多少信任的,假如到时候,万一唐继尧也需要走蔡锷将军的后路的时候,拿自己又该怎么办?因为自己是唐继尧举荐的,所以自己也非常有可能再一次步他们的后尘。
这样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他明白,唐继尧离开贵州之后,那么贵州都督的位置就会空出来,从而必然的会有非常多的人盯着这个位置,如果自己做了这个位置的话,能就无异于会与很多人为敌,就为了一个帮助别人掌控军队的位置而无端树敌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且王文华也非常清楚,假使王伯群同唐继尧去到了额云南,自己也坐镇贵州之后,又将会是怎样的局面那?云南和贵州可不同,黔军的组成,虽然也有很多黔军的古旧之人,但是绝大多数的军官还都是重新提拔起来的,或者是从军事学院讲武堂招收的,比较杂,但是也正是因为杂,所以才显得比较稳定,但是云南却不同,云南滇军的高级军官、军、政核心的组成,多事昔年时重九起义时的元老功勋,虽然之前云南都督的位置是蔡锷坐的,但是实际上,应该是还会有人觊觎的,只不过就是因为一些什么情况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但是唐继尧虽然也参与了重九起义,可是他其当年却是将自己主动地从滇军的构架中摘了出来,这样一来的话,他也就等同于没有了老滇军的身份。
一个没有了老滇军身份,同时还带着一大堆去侵占滇军内部结构的人,在云南,能够生活的非常安稳吗?更何况,这一次的委任是带有极强的政、治色彩的,所以这就再一次的加大了危险性,即便是唐继尧有能力在一定的时间之后解决这样那样的麻烦,可是在过程中会不会出现死伤那?那么什么样的死伤才是能过真正的对人造成毁灭性打击的那,前提条件在不能够杀死当事人的情况下。
其实这已经不需要多说了,很明显了已经,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王文华,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他明白自己的兄长实际上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凶险的,但是为了自己他或许愿意以身犯险,他赶回来,就是为了阻止王伯群!
果不其然,袁克定对着他一笑,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嘴里却说道:“晳子啊,这一趟德国,咱么可是没有白去啊,要不是在德国看到了那么多……我想我这次回来啊,估计父亲是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的。”
见他这么说,杨度不由的笑了起来,道:“大公子,那么这看来,那套王子的制服,怕是不需要多长时间,您就可以冠冕堂皇的穿出去了啊。”
“是啊。”袁克定点点头,不过随即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道:“可是,晳子你也知道,父亲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啊;我今天其实没有和他提起这件事,我实在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件事,哪怕是有所关联的,我也不敢啊,你也知道父亲的脾气,而且说到底,现在的形势啊,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两极分化的思想,把咱们夹在当间,走错一步,怕是不会是咱们能够想象的结局啊。”
杨度也不由的叹了口气,他一面用手揉着眼睛一面道:“怕就怕这样啊,如果真是因为这些事情,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您现在的位置其实与那些王子们,是没有实质上的区别的,所以如果真的没有安排好的话,到时候,很可能会影响到您现在的位置啊。”
袁克定点点头,而后道:“所以,咱们还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才行啊。”
杨度点点头,随即二人便陷入了沉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小时以后,杨度这才开口,而且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神秘的笑容,道:“大公子,我说啊,咱们还是应该像现在这样,内外夹击。”
“在内,您和我,还有那几位,不停地给大总统灌输,在外那,还要更大力度的营造声势,只有民心所向的事情,最后才会真正的顺利实现。”
挺着杨度的话,袁克定不由得打断他道:“晳子啊,你这算什么。这不是还和之前一样吗?”
“非也。”杨度摇摇头,而后颇为神秘的凑到袁克定的身旁,趴在他耳朵上,一阵耳语。而袁克定那,原本森冷的面容,也在这一阵耳语中,逐渐的喜笑颜开。不过杨度说完之后,袁克定却好似想起了什么。
叹息一声,对杨度道:“晳子,难道你就不怕如此,反而迁怒父亲吗?还有,家族的问题,又怎么能和国是牵连在一起那。恐怕这样做的话,会适得其反吧。”
“哦?”袁克定略作沉思后,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问道:“即便如此,晳子啊,你又有什么把握能够保证蔡锷会站到咱们一边那?不说之前你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努力,就那歪鼻子段祺瑞还有一直龙行浅滩的王士珍,对他可都是百般拉拢啊,就连我父亲甚至都曾多次暗示于他,可是,都是什么结果,你也看到了;要我说啊,蔡锷这个人,就是一块石头,拿起来能砸人,弄不好啊,还容易把自己给砸了。要我说,对于这样的人物,还是少搭理,能不沾边就别沾边。”
“不说用他砸人吧,也省的把咱自己给砸了。你说对不对啊?晳子。”袁克定说完,便直直的盯着杨度,面容上透露出一种不知名的神情,可是杨度知道,这是袁克定在试探他。其实杨度自己对此都觉得很冤,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袁克定此人虽然每每见到任何人总是笑面相迎的,可是说到底,其实在他的心里,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不信任的,而且他还并不是那种疑心病很重的人,总而言之杨度认为,其实这就是袁克定没有王者风范的表现。
而且说实在的,其实袁克定的表现比较类似于常说的那种“笑面虎”,不过,怎么说那,如果把袁克定形容成为笑面虎的话,还是抬举他了。其实对此,杨度心底里还是非常不满的。
可是没有办法,杨度是一个文人,再这样的大环境下,文人想要出人头地,相比较而言是非常艰难的。而且如果一个出人头地的文人,没有一个很好话,那么即便是他能够位极人臣,怕是再这样的状态下,那些武夫如果有一点点的不满的话,他的位置恐怕就要不报了,最可怕的是,甚至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老话说: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虽然现今的形势,国家依旧缺不得像他这样的富有政、治导向性的文人,可是如果真的有哪一个掌权的武夫对他感到不满的话,而且又是在他毫无庇护的情况下,那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已不言自明了。
所以他杨度想要一展才华的话,那么必须要有一个以上的强力保护,或文或武都无所谓,总之要有一个极有威望、地位以及权力的人,让他在那个人的庇护之下,施展自己的才干。
这样一来,不但有了现成的平台,同时也能在某些时候,使得他即便是得罪了别人,也不至于战战兢兢,生怕什么时候自己就会不知道什么缘故的消逝不见了,同时那,也能够很好的保护他的家人,而且让他的生活,可以处于一个令人羡慕的程度上。
最有威望、权利、地位的人,应该是袁世凯啊,为什么不选择袁世凯作为他的庇护那?其实是这样的。
并非真的,一个处于最高位置的人,就能给你最好的保护;人贵有自知之明,当你的能力达不到最高掌权者的要求的时候,亦或是你的一些方式方法得不到他的赏识的时候,恐怕也就是你被他一脚踢开的时候了。
而且,说实在的,不论这个人到底怎么样,有多大的本事,有什么能耐,可是只要是能稳坐在最高领导者的位置上的话,那么此人到底如何,想必就可想而知了。
这样的人,哪怕是再不好,或者是在无能,可是他的见识也一定不是其他人能比的,要不然也不会坐到今天的位置上,而这类人那,往往也是最不好对付,最喜怒无常的,所以选择这样的人来作为自己的靠山,不异于与虎谋皮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