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在总统府的办公室窗前,看着刚刚初升的朝阳,不知怎么,在他眼中就是毫无生气的样子,怎么看,这也不像是一轮朝阳,反而是别过了方向的夕阳。虽然光与热还是那般,可能更为炽烈,但这不过就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芝泉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丰台吧?蔡锷应该也到了,不知道芝泉这一次的阅兵,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能他要用我的卫队,来向我示威吧?晳子,你说他会这么做吗?”
在一旁早来的杨度,听到袁世凯的询问,不由的摇了摇头,虽然袁世凯现在背对着他,但是他能够想象得到袁世凯此时的神情,当然他还异常确信,自己的猜测是绝对准确的。杨度缓了缓,道:“大总统,段总长校阅部队,要我看啊,他不是做给您看的,也不是做个在京大员们看的。段总长这么做,估计,也就是想要让松坡知道自己的处境罢了。”
“哦?”袁世凯转过头,笑了笑,又问道:“那你说说,蔡锷现在是怎样一个处境啊?”袁世凯的语气很平常,而且面色和蔼,但是即便如此,也叫杨度觉得不寒而栗起来。
京郊,丰台校阅场。
三千精锐此时早已如林而立。二十门野战火炮、一百二十挺马克沁重机枪,也已经架设上膛。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是一次校阅而已,可是就现在看来,这三千部队的气势,好像并非只是校阅这么简单。
荷枪实弹,而且重装代发,就是战场上列阵,也不过如此罢了。
而在这三千队伍的两翼,各自有八百警察组成的收阅方阵,虽然警察部队在装备上是没法和受阅陆军相比的,可是这一次,一千六百名警察应该是把看家的家底都抖露出来了。虽然是警察部队,但是每个人身上也都背着制式步枪,而且配备有警棍、执法刀等,高级警官则是配备手枪,清一色的驳壳枪,油光锃亮的,一看就知道是从警械装备部刚刚领出来的。
同时,在受阅部队的最后方,则是三个百人骑兵方阵,配备的也都是德国制造的骑兵用长枪,而且配备马刀以及单发小十字弩。
这种在马上只能击发一次的弩机,其实并不是用来对敌的,而是防备马死枪折之后,逃跑时,无力应付敌方骑兵追赶时,亦或是缓急性命之时,拿出来应急的而已,虽然这种武器很古老,但是说实在话,在平原骑兵作战的时候,还是有着一定的作用的。
段祺瑞此时一身戎装,大礼服、绶带、军刀一样不少的站在临时设置的观礼台上,在他身后的便是雷振春、雷存修、王占元、张凤翙四人。而我,此时则是站在段祺瑞的身旁。很奇怪,今天来观礼的除了我与张凤翙四人之外,就只有那么几个小的将官,无名之辈罢了。就连江朝宗竟然都没有出席。
我看着这样的阵仗,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从刚刚雷振春看我的眼神来看,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未必就会那么轻易的了解,或者说,这次所谓的校阅,不过就是一场大戏罢了,至于主角,如果不是段祺瑞的话,那么没猜错的话,肯定就是我了。
不过虽然如此,可是还是有一点我想不清楚,那就是徐树铮这个基本上从不离开段祺瑞身边的家伙,今天竟然也没有出现在现场,可谓是古怪至极。
“段总长。”我对段祺瑞小声的问道:“大公子、徐次长还有江公怎么都没来?是还没到观礼的时间吗?”
段祺瑞瞥了我一眼,笑了笑,道:“松坡啊,这次阅兵就是校阅一下京畿军、警风采,以战备状态检测一下他们的作战能力罢了,没有必要邀请他们来;而且说是观礼、校阅,不如说这是一次演练准确,我既然已经请来了专家,也就不需要别人帮我斧正、操练部队了。蔡将军,请吧。”
段祺瑞说着,手上做了个请的动作,我有些盲目了,不由的脱口问道:“段总长这是做什么?”
段祺瑞一笑并没有解释,而在身后的雷振春却上前来对我道:“蔡将军,段总长的意思是,让你在这些兵面前露一手,您也是带兵的出身,想要让这些大头兵对你心悦诚服、死心塌地唯命是从,你不拿出点真本事行吗?”
雷振春的意思,其实我是明白的,但是我却想不通段祺瑞如此做法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他绝不会是想把眼前这些精锐部队,交到我手里统帅的,要不然早在我刚刚到京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给我一些自己的队伍了。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想不通,段祺瑞这样做法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我看包括王占元在内,都有一股子看热闹的样子,所以我不动声色的推脱起来。
我先是礼貌性的对着雷振春笑了笑,而后对段祺瑞道:“段总长,您这是高抬蔡锷了。”
段祺瑞则是摆摆手,没有让我继续说下去,反而是对我道:“松坡啊,有一句话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已成此势头,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做总长的在士兵面前下不来台吧?再者说,你来了这么久,除了在模范团当总教习的时候露过两手之外,可就在没展示过啊;我们大家都不曾见过你的本事,正好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一个是让你给这些兵做个榜样,二也是让我们这群人开开眼界。今天来的都是自家人,没外人,你可不能推辞啊。松坡。”
段祺瑞“苦口婆心”,我见此,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对段祺瑞道:“那段总长,要蔡锷做些什么那?马术?还是拳脚?或者是调度?”
段祺瑞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我说:“松坡你就不能全面一点吗?让我们看看你这个能把‘骁勇’和‘儒雅’结合在一块的将军,到底是怎样的风采。我也好有个数心里,以后也能把你安置在最适合的位置上啊。”
听段祺瑞说完,我笑了笑,没有表示什么,而后,我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我对段祺瑞以及其他四位将军道:“那蔡锷就弓马矢石,骑射、拳脚都演示演示吧,至于调度、战术,我看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好吗?”
段祺瑞只是点了点头,而其他四人则是拍手叫好。并且马上安排人去准备我需要的东西。就此时,我又对众人到:“蔡锷微末之技,今天就献丑了。”
不一会,一切东西都准备好,白马、步枪、牛角弓、练功石都准备好了。段祺瑞对我道:“蔡将军,请吧。”
我点点头,去了披风,把大礼服也脱了,而后先是走到练功石前,看了看这块大石头,心里不由暗道,这帮家伙还真是没安好心,这块石头少说五百斤,放在前朝,能把这样重的石头抱着举过胸口的,就已经是武探花了。
他们这是诚心想让我出丑啊,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前。
虽然我学过多年的武术,也有功底,但是说实话,虽然我能把这块石头举起来,但是举过之后,我想除了马术之外,其他的项目怕是我都不能进行了。因为拳脚也好、骑射也罢,只要是用到臂力、腰力我恐怕短时间之内都没办法做到很好了。
因为冷兵器时代虽然注重这些功力、力量的锻炼,而且现代陆军也是必不可少的科目,可是因为已经步入了火器时代,所以这些基本的身体素质、技击技术,虽然是必修课,但是规格上却比之从前大大的放松了。
而且实话实说,现代陆军作战,基本上,作为将领,已经不需要自己提刀上马,冲锋陷阵了,所以虽然我还是坚持训练、练功,但是实话实说,确实我必须承认对于个人的这些训练来说,我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而他们故意把这块练功石放在最临近观礼台的地方,其用心,自然是不必解释了。不过我也不是一个蛮人,这件事是必须要放在最后做的,而且我有自信,大部分的可能性,当我把其他的项目都展示完毕后,这块大石头我是没有必要再举起来的。
我越过石头,先是拾起了那支步枪,而后翻身上马,两腿一较力,白马就好像受了刺激一样,扬蹄飞奔开来。
骑兵作战,有专门配置的马上长枪,而不是使用一般步兵的制式步枪的,他们之所以如此安排,当然也是不需要解释的。
白马飞奔起来,这匹马的背上并没有马鞍,不过这却难道不到我,一手抓住马鬃,双腿用力加紧,而后便驾着马,窜进了树林里。虽然我没有向后看,但是我在上马之后,还是听到了叫好声。
这支步枪而且还没有拉开抢栓,子弹没上镗,但是靶子却已经视觉可见,大约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吧。我双腿一用力,都能听到马肋骨摩擦的声音,而后一手持枪,一手拉开枪栓给子弹上膛。
这匹马还真是一匹好马,速度快,跑起来稳,而且如此速度下,还听不到马的喘,息声而且我双腿夹在马的肋骨上,也能感觉到它心脏的跳动,这样的速度下,还能保证一个平稳的速度,可见这匹马的优劣好坏。
只一点功夫,这马竟然已经跑过了靶子的位置,虽然如此,不过这是我故意为之,因为我手中的制式步枪,有效射程五百五十米,最远射程达到八百三十米,虽然这是在马上,可是如果仅仅是三百米的距离话,根本不足以展示出什么。
我驾马跑过了靶子,一百米!二百米……直到距离超过了五百米之后,大约六百多不到七百米的距离的时候,我这才单手抬枪,看都没看一眼,对着身后靶子的位置,回手就是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