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段祺瑞棱着眼睛看去,却是一笑,写着眼睛盯着他道:“赵倜?”
这人忙敬了个军礼,答道:“正是标下。”而后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姜桂题,只不过却在与其目光交错的瞬间被姜桂题眼中凶光惊吓而不敢在看。
段祺瑞把配枪搁在公案上,而后走到赵倜的身边,很是不满且语气森冷的道:“这不是潼关议和拜把子的赵将军吗?”
赵倜听得出段祺瑞的话外之音,不由得脸上有些过不去面子,可也并没有如何,只是陪笑着摇头道:“不敢,不敢。”
见赵倜如此,段祺瑞好像并不甘休,开口又问道:“你看过你的战报,追剿白朗甚为出力,可惜啊,功绩却被刘镇华把在手里;多可惜,你说是不是啊,赵将军。”
段祺瑞的这番话实在让赵倜有些摸不到头脑,刚刚他听到段祺瑞口中追剿白朗四字的时候,便猜到段祺瑞必然会拿刘镇华给他作一篇文章。
之前白朗一伙刚刚有些气候开始,鄂豫皖三省,第一个出兵围剿的就是他赵倜,而且那个时候一是白朗未成气候,比之现在还为不如,其二也是赵倜想要建功立业。所以他率领手下一千五百毅军追踪围剿,自豫南追至鄂北,又由鄂北转至豫西南,而后更是兵进甘肃西凉之地。
一路上不断地给予白朗一伙有效打击,颇有功劳。
后来赵倜率领毅军重新回到豫南,而后向袁世凯上奏功劳,本以为自己和这一班弟兄浴血奋战不辞辛劳可以得到袁世凯的加官进爵,可是他却万没想到,与他共同驻扎在豫南的另一位将军,一位从不出兵的将军,却夺走了他的功劳。
那人便是刘镇华。
而且更让赵倜怒不可遏的是,刘镇华得取这功劳的方式。
原来,当时刘镇华已经依附到了段祺瑞的麾下,而赵倜则是依旧归属于毅军首领姜桂题的麾下。
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赵倜的战报全被身为陆军总长的段祺瑞扣了下来,然后叫人模仿刘镇华的笔记重新抄写一份,把名字改成刘镇华。
所以袁大总统一直以来看到的剿匪捷报,就变成全是出于刘镇华部的了;而且就在前不久,刘镇华为了再一次加官进爵,便向袁世凯上表,称自己已将匪首白朗诛杀,且将白朗部尽数歼灭。
为了可以让袁世凯信服,还特意弄了一个人头连带他的请功表送到了北,京。要说的是,其实当时白朗被没有死,且白朗部的势力还在逐步扩展,所以刘镇华送到北,京的人头自然不可能是白朗的。
而且像袁世凯见过白,朗的照片,为了使袁世凯信服,所以刘镇华送到北,京的那颗人头,是用油炸过的,面目全非的一颗人头。
赵倜知道真相后,盛怒之下却依然理智,他知道大总统在北,京已经通电了全国上下,表彰刘镇华剿匪之功劳,所以自己要是直接上表揭穿刘镇华谎言的话无异于是扇了大总统袁世凯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样一来,不但于自己无利,且甚至可能让自己人头不保。
所以再三思索后,他决定向自己毅军的老长官姜桂题说明原委,姜桂题接到赵倜的来电后,不觉大怒,站在书房门口对着外面破口大骂:“好你个刘茂业!段芝泉!欺我毅军中无人矣!老夫便非要袁老四给老夫一个说法!”
姜桂题虽然不算事北洋的嫡系,但是他却与袁世凯的叔叔袁保恒是把兄弟,所以说起来,袁世凯还是他的晚辈,而且当年他对于袁世凯也是颇多提携,虽然现在袁世凯当了民国大总统,可是他与袁世凯之间却没有那么许多顾忌。
单从他称呼袁世凯为“袁老四”而不是袁大总统这就能看出一二。
姜桂题与袁世凯如何交流此事的经过,赵倜并不清楚,只是在他通电姜桂题之后不久,他便就到了一份委任状。
这份委任状是由总统府、总理院以及陆军部三方认证的,升任赵倜为宏威将军。
赵倜自然是对姜桂题、袁世凯等感激涕零,但是唯独的,他却对段祺瑞颇有成见。其实刚刚他站出来,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有关于剿匪的想法计划,他更是想要让段祺瑞注意到自己。
可是却没想到,他本以为段祺瑞对他不外乎冷嘲热讽亦或是唇齿相向罢了,却不曾想到段祺瑞对他竟会是这一个不温不火,分不清亲疏急躁的态度。
而当段祺瑞与赵倜以及鄂豫皖三省军校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另一面,在罗山深处的白朗部司令部里。
包括白朗本人以及孙文特遣给他的作战参谋以及其部各部队主要军官也在这里组织了自其起义起,最大规模的军事作战会议。
坐在司令部总司令宝座的那个人,便是白朗。
白朗,河南宝丰人,曾两次参加前朝乡试,不过却从没有得到过公民。这一点与袁世凯倒是有些相似。
袁世凯当年也曾三次才加科举,也是毫无功名,这才投笔从戎,没想到他在行军打仗上倒是个天才。从一个普通大兵卒一路升迁为朝鲜军务督办、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直到现在的中,华民国大总统的位置。
白朗此人,也是如此,当他得知了袁世凯经历后,不由感慨叹息,常对人言“袁项城之仕途,吾亦可也!”
时值民国元年,一九一二年二月,因河南地区遭天灾,田中颗粒无收,饥民漫山遍野。又兼时河南军、政官员,横征暴敛,致使民众怨声载道。又兼白朗昔年曾多次被强绅劣豪、无良官员欺压侮辱。
又逢其年,白朗内姐家雇佣的砖瓦匠人被官府以“马匪”之名缉拿,同时抄没了其家之财产。
白朗知道,什么所谓的“马匪”云云,不过就是借口,只是官府贪婪其内姐家产故而如此。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自古以来,起义作乱者必先以天时为噱,地利为由,再以人和以哄造声势。而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上有天灾、下有地祸,中有贪官污吏。
白朗找准机会,就此发难。
白朗此人真是与袁世凯极为相像,袁世凯三次不中投笔从戎,才得以展现军事方面的天才,而白朗也是如此,他两试不中,而就在他起义用兵之时,他得军事才能也相继展现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白朗一伙不过二三十人,土枪一支而已。
而就是这二三十人,一支步枪,在白朗手里几番经略、数次临阵,竟然已发展到现在九千余人的规模,其才能可见一斑。
白朗深知自己的部队,是散漫、凌乱之武装,根本算不得军队,更不要提和北洋军正面一战,就是地方上那些前朝遗留下来的巡防营,都是他们万万不能抵挡的。
所以白朗避实就虚、声东击西为主要战略方针,以快速机动、长途奔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等袭扰性战术为核心,带领部队在鄂豫皖三省之内往来转战,只打不围、攻而不守;又每每攻克一城一县必叫士绅缴纳钱粮,部分当作军费部分分发救济,深得民心。
久而久之,逐步形成气候,最后成了现在的样子,也是北洋政,府的心头之患。
这一次白朗召开如此规模的军事会议,就是因为他得到了消息,说“袁世凯派遣段祺瑞、姜桂题亲临河南,督战经略,誓要将我等诛杀于此。”
对于段祺瑞、姜桂题,白朗还是非常顾忌的,虽然他有才能文武韬略,可是奈何他手下却并没有多少能人,他的部队多是平民、土匪拼凑组成的,所以他部下的军官也大多都是目不识丁之辈,之所以能够攻城拔寨除却他个人的军事才能以及北洋政,府鄂豫皖三省官员的腐败外,也是因为其手下部队悍不畏死,凭借血气勇猛做到的。
而一直暗中支持他的孙文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便第一时间派遣原黄兴手下的作战参谋沈冰赶赴于此,一是安抚声援,二则与白朗及其手下高等军官商议如何对敌之策。
白朗看了看眼前的众将,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他手下的部将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如果他手下有段祺瑞、赵倜这样的人物,恐怕自己早就打进北,京了;可虽然如此,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而且毫无怨言。
“各位。”白朗对众人道:“本大都督得到线报,说袁项城派遣段祺瑞、姜桂题亲临河南,总理战事;此二人皆是名将,非雷振春、刘镇华等庸碌之辈可比,我军现在,已到危急之关头矣。”
“大都督怎么说如此泄气的话!”
一面上有疤的男子皱着眉头,颇为不悦的对白朗说道;白朗一看,却是苦笑,此人名叫邱占标,是他手下头一号的猛将,作战勇猛,身先士卒,颇有功劳,不过此人却是草莽出身,目不识丁,而且藐视军法,不懂谋略,乃是一标准的鲁莽武夫。
“邱将军,不可小视对方啊;有勇无谋者,怎可胜?”还不等白朗说话,有一人抢在他之前对邱占标讥讽起来。
这人也是白朗所倚重者,看其衣着长衫且手里还拿着一个旧糙糙的折扇,说起话来满嘴的之乎者也,虽然褴褛,却也颇有些大儒风范。
不过实际上,这个大儒,却不过只是读过半年私塾的二流子罢了。
此人名叫李白毛,任白朗部总参谋,一向以“当世鸿儒”自诩,对白朗手下那些武官甚为轻视,尤其是对于邱占标,更是不愿意多看一眼,而且只要有机会总是要讥讽他几句,才会罢休。
就连在这样的军事会议上,他依旧如此,李白毛看着横了自己一样的邱占标一笑,继而道:“莽夫焉能成事?大都督您以为那?”
“你!”邱占标横眉冷目,就要发作,不过却被白朗制止。
“二位!生死攸关之际,如此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