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同伴,就需要在战场上的相互配合,只是那种契合度很高的默契,却并不是能在很短时间里就磨合而成的。趁着时间还早,唐城开始教授给徐宝一些战斗手语,曾经是国军出身的唐城对战斗手语并不陌生。唐城当初整编进缅甸远征军之后被美国教官很是严格训练了数月,其中的一项便是战斗手语,当时已经是排长的唐城在战斗手语科目的训练中,成绩可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
看着唐城熟练用手势打出的一个个动作,从没有见过这些的徐宝宛如在看皮影戏一般,唐城到是也不恼火,而是耐着性子一个手势一个手势的教授徐宝。“真正到了跟鬼子兵打仗的时候,用嗓子喊或许不顶用,手语就是到那个时候用的。你看,我这样冲你招手,你就知道我在招呼你跟上,那么我这样掌心向下压,就是要你压低身形的意思了。”
看着徐宝笨拙的比划着自己刚才教授的几个动作,唐城只是会时不时的纠正徐宝的失误,却并没有因此责骂对方。唐城知道,战场上同伴之间的默契需要时间的磨合,有时候同伴间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能传达出准确的信息,但唐城知道,这种默契程度是可遇不可求的,需要长期的共处和磨合才能达到那种程度。
一直教授和纠正徐宝战斗手语,就这样一直等来了夜色降临,唐城估计徐宝因为练习瞄准而酸麻的身体应该也得到了缓解,随即招呼徐宝离开小院,朝着自己先前救下徐宝的那条街走去。枪炮声还在零星响着,但强度已经大不如之前那段时间,有过一世经历的唐城自然也知道,进入9月以来,日军的主攻方向都已经放在了上海外围,此时的国军部队正陷入整个抗战历史中最为残酷的苦战之中。
唐城并不打算带着徐宝也参与到上海外围的战事当中去,日军那种一炮就能干掉大半个连队的大口径舰炮,一直是唐城心底深处不敢触碰的苦痛。顺着空寂残破的街道,唐城两人压低了身形一前一后的向前移动,知道徐宝现在还无法控制驳壳枪,唐城在收回驳壳枪的同时,从光幕中兑换出一支体积略小的手枪交给徐宝,并再次让徐宝承担了背负两个挎包的任务。
这条街是徐宝极其熟悉,被师傅师娘收养之后,徐宝从小就在这条街里长大,他甚至能说得出这条街里所有的商家和住户。只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师傅师娘死了,这条街上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身形瘦弱的徐宝暗自握紧了双拳,心中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杀鬼子兵给师傅师娘报仇。
一直走在前面的唐城无暇回身去看徐宝此时的表情,就快走到前面的街角了,唐城放慢速度的同时,心中也越发的警惕起来。突然,唐城原地蹲了下来,并右手成拳半举起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徐宝随即也原地蹲下来,并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手枪,在目视前方的同时,心中慌乱的徐宝不禁暗自紧张起来,生怕从街边的阴影里会突然蹦出个日本兵来。
放下右手的唐城回身看向距离自己不过三四米之外的徐宝,此刻的徐宝虽说满脸的紧张,但他的表现在唐城看来,还勉强算是满意。对着心中惶恐的徐宝缓慢而连续的打出几个手势,后者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便恍然大悟般的起身踩着小碎步,在唐城的目视中快速缩躲在街边的阴影里。
示意徐宝缩躲起来,心中大定的唐城,随即起身朝前面的街角快速移动过去。临近街角,唐城已经能隐约听到了一阵交谈声,停住脚步的唐城仔细倾听,结果和自己料想的一样,前面街角转弯处有日军正在交谈。唐城并不知道街角转弯处有多少日军,但他也并没有打算原路退回,而是随手从腰间的牛皮腰带上摘下两枚*。
一点点拉掉*的拉环,已经靠近街角的唐城快速的把手中攥着的*在地上磕击之后,一扬手把冒着青烟的*扔过街口拐角。在空中打着旋的*几乎是擦着墙角飞过去的,而唐城扔出*之后,便已经双手持枪侧身贴靠在墙边。“轰”“轰”距离街角十余米外的徐宝被连续的爆炸惊的傻了眼,并亲眼看到从街口拐角处汹涌而出的火光和烟雾,同时还见到唐城已经端着步枪冲过了街角。
缩躲在街边阴影里的徐宝试图起身追过去,只是刚才的那两声爆炸,早已经骇的徐宝手脚发软。用力在自己的左腿上锤了一下,徐宝整个人才从浑沌状态中清醒过来,手脚也仿佛瞬间恢复了气力,急忙拎着自己的小手枪朝此刻正枪声大作的街角奔去。啪啪啪,街角处传来的枪声一直没有断过,初次接触阵仗的徐宝还不能从枪声中辨别出日式步枪和美式步枪射击声的区别,他只是单纯的在担心唐城的安危。
冲过街角的唐城此刻已经换用了驳壳枪,伽兰德步枪里的8发子弹早已经被他一股脑快速射出,眼前连续中弹倒下的日军士兵,令唐城瞬间就找到了那种心止如水的巅峰射击状态。带着热度的弹壳一枚接一枚的在空气中打着旋落在唐城身边,每一枚弹壳的落下都代表着又有一名日本兵被唐城打出的子弹击中,如此近距离的快速射击,令停留在街口拐角处休息的这些日军士兵们根本无法抵挡。
一名胸口的日本兵眼见着同伴们像羔羊一样被唐城无助射杀,随即也发了狂,径自从腰间摘下一枚*拉掉拉环向唐城用力砸了过来。唐城见状,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么慌张,只是扭身后退一步,紧接着向自己的左侧一闪,整个人就又回到了刚才贴靠过的墙角。“轰”大团的火光和烟雾再次出现,一把拉住满脸惊慌快步冲过来的徐宝,唐城冲徐宝喊道。
“等在这里,不要乱跑,子弹不长眼。”话音刚落,已经给驳壳枪更换过弹匣的唐城便再次跃回到自己刚才站立开枪的地方。呛人的硝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去,随着爆炸弥散的烟雾更是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只是这些都无法阻挡拥有夜眼的唐城。“啪”“啪”……,单调而有节奏的枪声再次响起,紧紧贴靠着墙角的徐宝不禁暗自伸头出去悄悄观望,却只见到街口拐角那边的满地尸体。
在徐宝就快要忍不住呕吐出来的时候,枪声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他就听到了唐城喊自己过去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徐宝踩着满地的血污,几乎用蹦跳的方式几个箭步就跨到了唐城身边,却不想被唐城一把拉着左臂,直接被拉倒了一个还没有断气的日军士兵身边。“杀了他,用你手里的枪对着他脑袋开枪,现在。”唐城亲手帮着徐宝给手枪上膛,然后把徐宝推到了那日军伤兵身前,并对徐宝厉声道。
胸口和双臂分别中弹的日军伤兵还没有断气,但看他的状态,怕是也挺不了多长时间,唐城只是想用这个现成的靶子来试试徐宝的胆量。满脸惊慌的徐宝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手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个只能躺在地上的鬼子兵,对方那张满是血迹的脸,瞬间骇的徐宝两腿打颤不知所措。
“我说了,开枪,对着他的脑袋开枪。”唐城见状上前,抓着徐宝的手,帮着他把手枪顶在那日军伤兵的脑门上,然后厉声在徐宝耳边道。“你不是给我说要给你师傅师娘报仇吗?现在就有个该死的鬼子兵躺在你面前,只要你扣下扳机,这个该死的鬼子兵就死定了。徐宝,你可别跟我说你下不去手,如果你真的下不去手,我看你趁早还是躲去租界当个学徒算了,别来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不知道是不是唐城最后的那句话刺激到了一直不知所措的徐宝,只听的啪的一声枪响,被手枪顶着脑门的日军伤兵顿时没了生息,而徐宝凑的太过近了一些,半边脸上被糊了厚厚一层温热的血浆。唐城也有些懊恼的伸手擦去溅到自己脸上来的血点,随即伸手轻拍着徐宝的肩膀,“对了,就是要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给你师傅师娘报仇。”
唐城的这个动作和这句话只是为了安慰徐宝,却没有想到徐宝突然扔掉手枪弯腰呕吐起来,不止连胆水都要吐出来了,而且还小声的哭了起来。“徐宝,你要记住,在你打算跟着我杀鬼子的时候,你就是一名士兵了。当兵的流血不流泪,如果你就这么一直像个娘们一样,我看趁早还是送你去租界算了,我可不想带个娘们杀鬼子。”
唐城故意跟徐宝说些难听的话,几分钟之后,已经吐的快要直不起腰来的徐宝果然止住了哭泣。可是一想到刚才自己扣下扳机后,那血浆和*飞溅的场面,徐宝又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可唐城却笑的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