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句话后,蒋明澈已经站在院外,素心和素兰伺候陈舒起床。陈舒这一个上午先是遇见灾民,然后又爬了功德塔,现在又是从噩梦中醒来。心神受到了巨大的波动,人都有了一种疲惫的感觉。
出门后的阳光让陈舒感到刺眼,可这明亮炙热的阳光,却又提醒陈舒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大国寺准备了一桌素斋。这里的素斋很好吃,平日里都需要提前预定。”蒋明澈说完这句话后,就感觉陈舒好像清醒了。
是的,陈舒本来还是很难过的,不过,陈舒承认,自己听到这难得吃到的素斋,感到精神振奋了。
大国寺的素斋果然是名不虚传,用面做的红烧鱼块真能吃出鱼的味道,陈舒都拜服了。
不过最好吃的,不是这满满一桌的菜,而是那素包子,豆腐、香干、各种蘑菇等等做馅料的素包子。还有那红豆包,这些让陈舒感到久违的亲切感。
就好像自己,母亲以前总做的红豆包,母亲总是慢慢熬着红豆,放上冰糖,包好了红豆包。咬一口,绵密中带着一点甜甜的味道,口中满满都是红豆的清香。
虽然我见不到妈妈,但是妈妈一定希望我过的开开心心,也许我真的不能再那么执着了,活在当下吧。
陈舒卸下了自己一直以来身上背负的最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感到轻松。“把红豆包和素菜包打包带一些儿回去。”
德远大和尚在陈舒优哉游哉的喝西瓜汁的时候。顶着亮晶晶的脑门来到陈舒面前。然后,德远大和尚的脑门就更亮了,他感到周围那不善的目光。可这女施主还在那惬意的享受着。
德远不禁有些哀怨了,正当他有些走神的时候,耳边想起了女施主的声音。“大师,我见到法明主持了,梦中。”
这短短几个字,就好似重锤敲打在德远大和尚心上,他终于激动了。“女施主。还请女施主把详细情况告诉老衲。”
在袅袅的檀香中,陈舒舒展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尽量开始放松。德远大和尚目光灼灼的看着陈舒,等着陈舒的告知。
“大师,你对梦怎么看?”陈舒幽幽的说出这几个字,看着檀香飘散的白烟。就好似梦中的白雾一般。
“梦,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也许是一种冥冥之中人的感知。”德远想了想后说出自己的理解。
“那就是说大师信了?”陈舒再次问道。
“这也是一种因缘,很多梦只是大家不明不懂,这种因缘是一种显示或者更类似于记忆的回放。可有的却是一种暗示,一种未来某方面的征兆。”德远的声音不远不近。
“我与法明大师都是在梦中相见,两次都是在大国寺,我在睡梦中,看到法明大师。他总是和我说些奇怪的话。”陈舒说得很慢,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说明白。
陈舒慢慢的说起这两次的梦,只是隐瞒了自己要回家的问题。德远大和尚仔细听着。尤其是听到有缘人的时候德远和尚的眉毛微微动了动。
这个细节被陈舒看在眼中,她觉得德远大和尚知道些什么。但她什么都不问,如果德远想说会告诉自己的。
“施主,很多时候的很多问题,不是表面这样简单。但师叔有一句话说的最对,就是跟随本心。明心见性,这就是大智慧了。”后面德远说的更是含糊。只是他心里激动,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陈舒就是师叔等的人。
陈舒看着德远大和尚也不肯仔细说些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也许天机就是不可泄露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陈舒再一次看到了那些流民。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有的看到马车过来,伸出手试图祈求给点什么。
只是回去的路却不是去往宁远山庄,而是回到城内。这是?陈舒有些儿差异的看着蒋明澈。
“我们回家,去看母亲。”蒋明澈微笑着说道。
“回家?母亲?是去陈府吗?”陈舒高兴地问着,想着母亲见到自己该多高兴。
蒋明澈看着陈舒这样开心,自己也被感染了,笑着说道:“这次我要在岳父那边儿住上一段时间,希望岳母不要嫌弃我。”
陈舒抿嘴笑着,“那该母亲有口福了。”
下午时分,陈府本来是比较安静的,进入了夏季,一过了正午,奴才们也能喘口气,忙了一个早上,天气炎热,大家也想着喝点消暑的绿豆汤,趁着主子休息的时候自己也眯一会儿。
只是今日的下午,陈府的二小姐突然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回门,让府上奴才们好一阵忙活。
白氏最先得到奴才的禀报,说是二小姐和姑爷回府了。白氏忙不迭的让奴才们请进来,又派了丫鬟去通知唐氏。
陈舒面含微笑的进府,十分亲和,蒋明澈出手大方,对跑腿的、带路的奴才们出手打赏都是一两银子,喜得这些个伺候的奴才们越发的小意和上心。
一路来到大伯母住的长乐居,陈舒看着熟悉的小路和院子,白氏已经站在门口笑着迎陈舒了。
白氏远远看着陈舒面色还算红润身形和出嫁前差不多,有看着蒋明澈目光随着陈舒转动,白氏看着陈舒快走几步到跟前。
“大伯母,天这么热,您还是快进屋吧,小心中了暑期。”陈舒扶着白氏进屋,白氏边走边笑道:“做了媳妇,果然懂事了,都知道心疼伯母了。”
蒋明澈待白氏坐稳,也是恭敬请安,白氏笑着让两个人先坐下,又吩咐荷花去把新作的藕粉端上来。
“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还在这么热的时候乱跑,你也要爱惜身体才好啊。”说完这个话,白氏又看了蒋明澈一眼道:“也就澈儿这孩子依着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大伯母,我刚回来你就训我,我晚上要吃八宝鸭,还要吃肉末茄子。”陈舒被大伯母说的都不好意思了,赶快的岔开话题。
“祖母最近身体好吗?我等晚饭前再去拜见祖母吧,现在我怕吵到祖母休息。”陈舒本想去寿辉堂的,可现在这个点,又要祖母起来穿戴,弄得大家都麻烦,干脆等晚饭吧。
白氏看着陈舒一回来,就跟个小燕子叽叽喳喳,这时,荷花把做好的藕粉冰凉后,端了上来。
这藕粉就好似新鲜的菱角,白白嫩嫩中有一抹淡淡的粉色,盛在白色骨瓷碗里,晶莹剔透,还撒了蜜制桂花糖。
做的不是很凉,吃起来一股新鲜藕粉的香气如嘴,喝下去还有香甜的桂花香味,也算是夏季的特色凉品。
蒋明澈不喜吃甜的,至尝了两口,正喝着,唐氏带着丫鬟来到长乐居。
这门外通报的小丫鬟身音刚落地,唐氏就已经进门了,正看着陈舒起身相迎。
“舒姐,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又犯小孩子脾气了?”这唐氏走在路上越想越担心,不年不节的,也没有递帖子,还是在下午回来,感觉就好似出了什么事情,十分匆忙,所以担心了一路,见到陈舒就急忙开口问道。
“娘,您看您女婿都在着呢,会出什么事啊!”陈舒也是被唐氏这一连串的问题给打败了,怎么自己突然回家,所有人都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这时候唐氏才发现自己女婿已经在自己身边站了一会了,这才觉得自己太着急了,白氏也是笑着解了场。
坐在椅子上说了两句话,白氏就先让这两个孩子赶快回去休息。陈舒居住的纳福居,白氏还一直派丫鬟打扫还有婆子守着院子,所以也不需要准备什么。
待陈舒走后,唐氏又坐着和白氏说些体己话,最近进入夏天,唐氏也很少出门,除了请安,也没什么闲暇时间和大嫂说说话,这回陈舒回来了,下午觉也不用睡了,聊聊天等吃晚饭。
“瑶姐最近有消息吗?”唐氏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白氏也长叹一声。“没有消息,我都要愁死了,这白太医也给看过了,瑶姐如果还没有动静,她可怎么办啊?”
说到这,白氏皱紧了眉头,就连嘴角都抿出了若有若无的法令纹,此刻显得有些苍老。一想到远在山东的女儿受这些罪,白氏就忍不住难过和心焦,可女子无所出,到底也是犯了七出的,女婿随时可以休了她。
想到这,白氏低声道:“前段时间瑶姐也是写了几封信的,听说她婆婆已经给他儿子娶了两房良妾,瑶姐也是在心里和我哭诉了一番。”
“怎么会这样?当时周家不是说好,等这次治好了病,再等个一年半载的吗?怎么突然这样做,如果再生下庶长子,让瑶姐以后可怎么活?”唐氏听了也着急了,瑶姐写信如此,现在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了。
听到弟妹这样说,白氏也是有些生气。“是啊,就不能再等等,如果瑶姐情绪不好,还怎么怀孕?这孩子从小是个懂事的,现在在外面受这样的苦,我真是心里难受。”
说到这,白氏几欲掉下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