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这么一说,两人也就信十足。
见她扶额不适的动作,慕夕顺手就将怀里捧着的篮子塞到慕阳手里,跟上前道:“那我陪夫人进屋去,好照顾夫人。”
沈言脚下一滑,立即道:“不必!你要留在这里。”
慕夕一怔,直是恍然,愣愣的看着沈言。
为什么?
沈言脑子转了一圈,急忙补充道:“因为慕夕你要和慕阳一起煎药。她呢,煎这里的,你呢去敲一下赫夫人的房门,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身体乏力头痛腰酸的药材,应当是有的,拿了药材便也帮我煎一副药吧,我头疼得紧。”
“哎呦,好痛。”沈言说疼便疼,一见她头疼,慕夕便什么都忘了,只道了一声“好,我这就去。”便转身就跑向赫夫人房门,那边慕阳拿着手里的药材走到灶台边也开始了动作。
沈言满意的笑了笑,得逞般向屋内走去。
只是前脚进门,后面便传来一阵粗鲁的拍门声以及一妇女刺耳的骂声,沈言扶额,忍不住转身朝哪个方向喊了一声,“慕夕,拍门叫人的时候要礼貌一些,你轻一点。”
不待慕夕的回应,沈言摇摇头,随后两手便把门拴上,怕慕夕慕阳突然冲进来,她故意在屋外设了一层结界。
她转过身,不禁一怔,只见方才那飘飘公子,如今躺在榻上看上去狼狈不堪,准确来说应当是一半躺在榻上,而另一半悬空在外。他一手下垂,一腿也垮落在床底,上衣松松垮垮,发丝凌乱不堪。
可想而知,方才那两人扶他回来的路上是多么的不耐烦,以及甩他到榻上的动作是何其的粗鲁。
沈言收回思绪,一步步向床榻靠近。她先是伸手试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指尖触及上唇与鼻子之间,沈言清晰地感知那股热浪翻出,只见气流微弱,再试探一下额头,依旧发烫得厉害。
她忙抽回手,抿了抿唇,思考了一阵,决定再次伸出小手。
不过这次并未试探鼻息或是热度,而是在那张凛俊的脸上轻揉慢捏一番,试过之后,毫无结果。
这脸皮很是逼真,与普通皮相并无不同,沈言蹙眉,难道这并非普通的易容术?
片刻,沈言脑中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看了一眼凌旭的双手,发现两手空空。她犹豫了一阵,又再次向榻上之人伸出小手。
这次的方向再次做出改变,沈言左手轻轻把凌旭胸前的衣襟往上挑起,右手再慢慢伸进内层小心摸索着。
不到一会儿,果然摸出个东西来。
沈言瞟了一眼凌旭,发现他紧闭双眼后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拿出探得的东西,放在手心一看,正是那只精巧的香囊,不,应该是荷包。
她拿到鼻前嗅了嗅,香味极淡,这香味并非是出自香料的香气,里面定然不是放了香料。她第一次捡起来的时就发现,这是个半成品,是绣成荷包的模样里面却未放进香料,不知是有意不放还是忘了放。
所以现在就成了一个简单的钱袋,可这轻飘飘的重量来看,里面并非放着银两,再捏了捏,轻软至极,里面果然藏着什么东西。
若他真的是上明弈,这里面藏着的东西那只能是......与江初月有关的物什。
沈言不再犹豫,打开香囊,她今日定要搞清楚凌旭是不是上明弈!
待香囊内的东西拿出了,沈言心中一震,微微睁大了双眼。
那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是一条脏兮兮的手帕。
要是往常,沈言摸到血腥污渍的手帕,论它是价值不菲,或是镶金嵌铂,她第一反应便是撒手丢掉,并非嫌弃脏金子,只是觉得瘆得慌。
而如今这手帕却是镶进沈言手里般,并未被甩开,而是被牢牢攥紧。
那暗沉的斑驳血渍一下子刺入她双眸,沈言心跳当即慢了一拍。
这帕子不就是她之前在上明弈身上看到的那条吗,如果普通的帕子有工绣纹路她可能还会认错,可这血渍沾上的白色帕子,只有一条不会有第二条!
凌旭真是上明弈!?
沈言整个人乱了,她瞪大双眼,愣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光是一条帕子不能证明什么吧,不能的吧,不会是这样的。”她喃喃说着,却毫无底气。
鬼使神差地她蹲了下来,向榻上男子轻声问道,“凌旭大哥?”
男子毫无反应。
“凌旭大哥你回话啊!”她语气急切。
愣了一下,她竟叫了一声,“上明弈?”
似是烧糊涂了,那人竟然有了反应,他双眉微微蹙起仿佛给予回应,而后又缓缓舒开。
沈言一惊,努力平静一下,用手在他额上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点,一点灵力如水珠滴入大海,掀起层层涟漪,一圈圈在屋内扩大。
此术为探灵,她在试探男子目前的灵力,相当于医师探脉一样,不过探灵不可探查人的经脉,只能浅显地探查人的灵力如何,精神状态如何,仅此而已。
忽的,那一层层涟漪顿的散开,被一阵无形的灵力冲破,震得支离破碎。他如今精神絮乱,灵力充沛却是溃散不佳,意识更是混沌不清。
沈言面目一惊,此刻终于知道慕夕慕阳口中的发泄灵力是怎么回事了,是他意识混乱不受控制时迸发出的灵力辐射,看来杀伤力并无威胁,只是一旦受灵力的震慑便难以逃脱。
毫无置疑,方才折坤也是受了他灵力辐射的影响这才失了控。
证明了,他确实是意识不清,那便说明下意识说出的话,很大概率是真话。
沈言定定心神,继续叫道:“.....上明弈?”
那人微启双唇,那只垂落在榻外的手竟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沈言的手腕,沈言身子一颤,只听得他颤道,“初儿。”
沈言脸上一僵,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万分,拼命挣脱他的魔爪,奈何那人虽是意识溃散,却也懂得用力挽留自己想要的东西,沈言又拉,又扯,又拽,又掰,最终二字,无果。
看着榻上之人,回想起这段日子的种种,被人这般戏耍,她气极了,一股情绪涌上心头,愤怒有之,憎恨有之,惊异有之,无措有之,感激有之......
她低头对准手腕那只魔爪,张口用力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