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没有给白老头拒绝的机会,把人拉到桌前,一把就按到座位上。
“你这个丫头!你干什么!”
“嘘!小点声,你想害死我。”沈言手指摁了摁鼻下胡须,小声道,“我现在是男儿身,你没看出来吗,叫公子。”
“二位,您的酒来了,五坛,请慢用。”
“谢谢啊。”美酒当前,白老头哪还有心思理会沈言,连忙七手八脚拿过一坛开封倒头就喝。
“白老头,你怎么回事!”沈言忍着嫌意,又摆手招喊,“小二!”
“来嘞,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来两份牛肉,一个白切鸡.....唉算了,把你们店的什么特色好菜都上一份。”
“好嘞公子,小的这就去张罗,马上就来。”
看着店小二一脸兴奋地跑开,沈言又将注意力放在白老头上,看他喝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满足的发出几声评价。
“好酒,不过时日不足,劲不够。”
“你得了吧你,快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云游潇洒去了吗,怎么赖在人家门口还讹人呢?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邋遢样,哪有半点仙风道骨模样,活像半路被劫匪搜刮了一圈的破烂老头。”
白老头抱着酒坛,一抹嘴上的白须,气道,“臭.....小子!闭嘴,翅膀硬了是不是,一见面就戏耍老夫一道,现在还滔滔不绝说教起老夫来了,一个多月不见,手脚功夫不见长,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了不少!”
沈言瘪了嘴,“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我功夫长没长。”
“快告诉我呀,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老头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悠悠道,“如你所见,诺,手在,脚在,身体硬朗,老夫好得很,谢谢关心。”
沈言不屑,挑眉一笑,“我明白了,你这是整天无聊得紧没事找事做啊。闲得慌来人家店前撒野,怎么,我不在这段时间没人陪你聊天,没人给你做饭,没人给你买酒,是不是很寂寞?很不习惯啊?”
“谁说的,你不在老夫自在得很,少个人天天给我斗嘴,老夫还能多活两年。”
沈言会心一笑,就知道白老头口是心非!
“再说了,老夫又不是不给钱,老夫都说拿一件宝玉跟他们换了,是他们不识货......”
“二位客官,您要的菜,小的都给你上齐了,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有名的菜,准保二位吃了满意。”
那小二把一道道菜摆好,一一介绍过菜名,这才退了下去。
“这么久不见,那你有没有想我呀?”
“没有!一点都没有!”
沈言扑哧一笑,把筷子擦了擦递给白老头,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我想你就是了,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
说得白老头老脸一红,快速夺过筷子,哼了一声,闷头夹菜就吃。
“这段时日不见,你臭丫头可以啊,哪来这么多钱?抢的还是偷的?”
沈言笑容一僵,突然觉得白老头是在这个世界里最了解她的人,她摸了摸胡须,扫了一眼四周,小声道。
“偷的。”
白老头继续吃菜,期间喝了一口酒,头也不抬道,似是司空见惯,道,“又是在哪打着劫富济贫的大旗,对哪家富商下的手?”
从前在跟白老头学仙术期间,作为条件,她是隔三差五就得下山给白老头买酒。买酒就得要钱,那么钱从哪里来?自然不指望白老头给她钱了。
是沈言打着劫富济贫的正义大旗,每逢深夜溜进大户人家的家里,干了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然后出来就有银子了。
劫富济贫,顾名思义就是劫了富贵人家的钱,去救济贫苦人家。然而,沈言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很穷,家中还有一位七老八十的老人,还是位嗜酒如命的老人。
不得了的是,如果不给他酒喝,他就会痛苦得死掉,自己还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儿,简直是贫民窟里面出来的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孤家穷人!
为了挽救一个老人,她不得不这么干!
从这方面考虑,沈言良心瞬间平衡了一点。
所以她劫的钱,往往都用在救济自己与家中那位嗜酒老人身上。
每干完一轮后,沈言都会在人家门口鞠几个大躬,说什么,“江湖救急,逼不得已,下不为例。”这边道了歉,这边就抛开一切给白老头找酒去。
真是罪过!
“怎么,不敢说了,被发现了?得罪人家了?”白老头一脸美滋滋地喝着美酒吃着香肉,话语间还带有几分落井下石的味道。
沈言一手扶额,依旧愧疚难当,耳朵一红,羞愤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老顽童!现在我可不干这种事情了。这次性质虽然不一样,但这危险程度比往时任何一次都高,我小命都差点不保,再没有下次了!”
白老头得意一笑,“呦,这还有让我们沈大公子后怕的人物,是哪位高人治得了你?说出来听听,让老夫好生佩服一下。”
沈言瞥了他一眼,垂眸有气没气道,“玉龙宫。”
噗——,白老头一口老酒喷出。
“怎么了?这么大反应,你认识玉龙宫宫主上明弈?”怕白老头再呛到,沈言着急地拍着他肩背。
只见他歪了歪嘴,淡声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白老头摆开了她的手,“行了行了,别拍了,这么用力没呛死都得给你拍死。”
见他神情不对,沈言一把夺去了他的酒,紧紧盯着他,“你看!撒谎都不会,我就知道你肯定认识,快说,你们之间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他一只妖老夫能与他有多亲,不多打过几场让他跑了。”说着他一脸淡然地又抢回了酒。
沈言半信半疑看着他。
不错,上明弈确实是一只妖,白老头一个归隐山林的老仙士,平日里无事就出去斩妖除魔。看他那一长脸,长得就像钟馗,满脸白须,妖见了都恨不得躲开几里,怎会与他亲近呢!?
想到这,沈言才信了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上明弈他到底是怎样一只妖?”
啪地一声,白老头放下酒坛,拿起碗上的筷子,往菜碟里挑来挑去,最后夹起一块不肥不瘦的肉,他白须捋动,下一秒,忙送进嘴里。
“好吃,肉质鲜美,和你炒的有得一比。”
“别吃了,我在问你话呢!”
白老头不以为然,似是漠不关心,继续一边夹菜一边道。
“妖就是妖呗,生性多疑,狡猾多端,你可千万别让他们外表蒙蔽了眼睛。妖能化作人形,模仿人的千姿百态,妩媚,俊朗,俏皮,可爱,外表俊美,那是为了迷惑你们,他们的皮一天能换几百张相。今日可以是乖张小孩,明日就可以是嗜血人魔。世间妖魔都是如此,上明弈自然也是了,你能在玉龙宫逃出生天,已是万幸,日后切记近仙门正道,远妖魔奸邪。”
“说得好。”
沈言一惊,抬头望去,那人一袭黑衣,腰间佩剑,正是凌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