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
寄望于走得更高,爬波的路途并非永远顺遂,所以继续坚持。
其实这个世界一点都没有变过。
那...
为什么不同的人,眼里所映照的风景却有所不同?
因为观点、因为眼界、因为出身的不同。
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跋涉于人生,这条路上的黑暗他似乎都未曾意识。
阴暗潮湿、衣衫褴褛......
他们一直都在。
当他们将目光投向于基尔什塔利亚,他甚至都没为他们感到怜悯。
他们挣扎、乞求、学习、奋斗,亦或是彻底迷失。
酒醉、暴力、赌博......
或许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如此,只不过是因为发送的讯号得不到回应而开始自贱。
基尔什塔利亚虽然天资傲人,却因为优渥的环境变得...盲目。
但...
这并非他一个人的错。
仅仅是因为他所在的社交环境过于光亮。
丰富、满足,环境的光环让阴暗不再明显亦或是没有了危机感。
但这种说法,就真的正确了吗?
贫穷、流离失所的人群,是否真的没有发出任何讯号呢?
即便听到了、看到了,伪了维持吃饱、穿暖的状态,所做的仍然有限。
毕竟趋吉避凶是生物的本能,害怕招惹麻烦本就是人之常情。
基尔什塔利亚毫无自觉,却秉持造福世界的理想。
努力...
凭借才能、凭借家世,得到让人称赞的成果,自然而然有了「天才」的美名。
心中窃喜,口中的谦虚:“没有你们,我是做不到的。”
自以为是。
“因为我是特别的人,所以我带着使命。”
要创造——美丽的事物。
要制作——美妙的东西。
其实隐隐自得,想要听到更多美言、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努力!
虽然偶尔遭遇挫折,但这样安逸的环境下,所谓的努力是否真的尽了全力?
看到了他的努力、看到他对自己的鞭策,或许就会有人说他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本来就没有办法救助到每一个人,他的人格、他的天真都有资格受到肯定。
没错...
正因为他发着光,所以受到了追捧。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体甚至是生命都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来不急反应的枪击、针对魔术师造就的特殊子弹。
而举枪射击的那个人,基尔什塔利亚认识甚至是...熟识。
每次回家都会笑着浅谈的熟人,所以他无法相信是家里的仆人、是那个被他信任的人做的。
“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基尔什塔利亚压下眼底的酸涩。
疯狂得逃啊...逃,仅仅因为不想死得这么没有价值。
急中生智将手中戒指抛下河道,落水的声音幸运得引开了敌人。
看似笨着的方法,却意外地有用,看来他们并非是专业的佣兵。
基尔什塔利亚在十五岁那年、在那个夜晚...
第一次成为了,那被他忽视的群体的...一份子。
意识处于昏迷的边缘,想要保持清醒而不断敲击着太阳穴。
基尔什塔利亚最后,还是在某个潮湿的角落陷入昏迷。
一个看似前途尽废的陌生人,倒在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地方。
没有人会为了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对他有所改观。
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家世,为了可能得到的人脉而出以援手。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的知觉完全被灼热所取代。
“这里是...哪里?”
毁灭性的打击下,求生的意志让他变得自私、变得狭隘。
鼻中闻到的恶臭让他恶心,这是每天都有充足水源洗澡的他久违的味道。
潮湿阴暗导致细菌滋生、而霉菌成为了主要的臭源。
想要指挥身体的大脑,得到的反馈近乎于无。
无法理解、无从思考,绝望的悲观让大脑发出悲鸣。
艰难睁开的眼皮边缘溢出了泪水,当泪珠缓缓滑下时,听到了让他不快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
他才发现这肮脏的房间,存在着除了他之外的某种东西。
发出笑声的影子在微弱光线下,慢慢被基尔什塔利亚看清楚。
身为被救助的弱势,却阴暗的这样想。
“似乎变得比刚刚还臭,希望他不要靠得太近。”
厌恶这个身上披着破烂外套、厌恶这个几年未曾清洗身体的少年。
为自己被这样的人救而耻辱,而自己不得不依靠他。
少年用着憋脚的语法,开心笑道。
“醒了...醒了。”
然后少年在某处翻找,从某个保持相对完整的箱子中拿出这个房间中最干净的包裹。
少年非常珍惜得将布拨开,那其中是口感恶劣的黑色长棍面包。
少年抓住面包,往基尔什塔利亚干涩的嘴巴里狂塞。
粗鲁的举动让基尔什塔利亚十分不满,凶狠的瞪眼不断输出,但少年似乎并没有会意。
张开嘴巴,咬下的第一口却无法彻底咬断。
本就水分不足的口腔,因为异物的进入被迫分泌唾液。
咀嚼的过程有好几次曾想要呕吐,却因为水分的缺乏而没有成功。
能感觉到喉间有酸酸的刺激,但心生死志的基尔什塔利亚已经不想管了。
“反正几个小时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基尔什塔利亚认为这里很快就会被找到。
有些人活着,却比死人还要难堪。
基尔什塔利亚放弃了抵抗,但少年却没有放弃。
即使身体的机能衰弱到底谷,就真的连动都不能动了吗?
仅仅试了几次后就放弃的他,没有发现做到的可能性。
接下来又过了十多天,基尔什塔利亚终于发现到了异状。
这时的他只考虑自己,甚至没有看过这十多天来,大部分的面包都进了自己的胃里。
开始有了求生的可能性,基尔什塔利亚改变了作风。
甚至要求获取水份。
喝着肮藏浑浊的液体,他皱鼻得勉强喝下。
基尔什塔利亚第一次正眼看了他,看到少年胸前的吊坠让他终于理解了状况。
那是古老魔女用以隐身得特殊礼装。
隐形的力量,让这个孤独的少年有了活着的资本。
接着...
基尔什塔利亚用力得咬下嘴唇,眼底的鄙夷造就变成了感谢。
即使智慧没有得到开化与训练,少年仍然对他的遭遇有所认知。
所以他才没有踏出房间任何一歩。
想要与他交谈、想要更加...
认识他。
少年却理解为自己想要表达的是,那个坠子很贵重。
“宝物、宝物。”
这让基尔什塔利亚倘目结舌。
已经无法毫无负担得张开嘴巴,却无法拗过少年的执坳。
从被狙击之后,过了两周,食物的存量已经见底。
这让基尔什塔利终于还是这样说了。
“不用再帮我了,放弃我吧。”
少年沉默了。
基尔什塔利闭上眼睛,他不敢睁开眼睛,似乎已经认定了少年的决定。
然后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直至睡着,基尔什塔利都没有再次睁开眼。
彻底陷入崩溃,在无人的房间独自哭到入睡。
直到身体被摇晃,才再次睁开眼睛。
本以为是敌人的催命符,迎来的却是那个少年的笑脸。
他手中提着一整篮的干净面包。
心中有着意外没被敌人发现的窃喜、有着终于能够摄取营养的喜悦。
但开心的他,又一次因为得到帮助而忽视了少年的状态。
明明少年的身上充满了被殴打的痕迹。
咬下面包吃干抹净,看漏了少年倚在他身边之前的动作。
并非平稳地慢慢蹲下,而是踉跄得摔倒。
少年总是在他的耳边低喃。
“嘻嘻…漂亮、漂亮…”
然后当面包再次消耗完后,少年在基尔什塔利还没反应过来得时候打开了房门。
呆呆看着少年消失的背影,基尔什塔利这么自嘲。
“这次不会这么幸运了。”
但,他看到了躺在身旁的吊坠,不可置信得惊呼。
“这不可能!”
少年为了守护他,将吊坠留给了自己。
那已经死亡的心灵之残骸上,产生了余火的灰烬。
物理上崩溃的身体,却被心灵的力量再次驱动。
手中握着那带有余温的宝物,望向全身带伤却仍对自己嘻嘻笑的少年。
徒留驱壳空活的他,有了新的火苗。
努力?
曾经以为自己的灵魂高尚、高贵。
迎来了人生观的转捩。
盲信「美丽」那只不过是将美好修饰。
上等?低等?
既然少年因为愚昧的善良赌上性命,他也可以做到。
该说不得不做吗?
狭隘的视线得以拓宽,基尔什塔利想要回应这个被人忽视得「隐形人」。
“我发誓。”
基尔什塔利看着少年,心中起誓。
不会忘,因为我曾经也是仰望光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