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和云郎之间的关系,若是非要找个词语来形容的话,就只是一个暂时的寄居关系。
而它们之所以会给他能量供他使用,是因为它们借着他的本体暂时在这世间留存着,所以在它们的本体还没有找到它们之前,它们得保证暂居的身体有足够的能量供它们继续寄居下去。
如今,本体已经来到了它们周围,它们就不再需要继续保证寄居的身体是否有能量了。
反正它们很快就要回归本体,那副寄居的身体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
当然,目前来说这只是离醉的猜测而已。但当他将这些话告诉桃七的时候,桃七觉得还是很有这种可能的。
虽然对于这件事的真相究竟如何她是很好奇,也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的,可她并不想像现在这般这么要命的赶路。走这么快毫不停歇,她觉得她的小腿此时已经有些酸疼了。
听到云郎的回答,桃七无奈地笑了一声,她放慢了速度,问他:“具体还有多远?我们需要走多长时间?”
云郎还在保持着那个速度往前,他丝毫不知道身后那人已经在慢慢停下了。
他想了想,回答她道:“差不多一刻钟就到了。”
像现在这种速度继续走一刻钟,桃七已经可以感觉到那时候小腿的酸爽程度了。
“云老板,你直接告诉我具体位置吧。”她打算施法过去,一步也不想再走了。
云郎或许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告诉了她具体位置,但是没等桃七施法前往,他就嘟囔了句:“那般厉害的猎妖师,怎么连这么点儿路都走不了!”
他是故意说给桃七听的,所以虽是在嘟囔,并未刻意将声音压到最低,还是在保证着她能够听到的程度的。
云郎很介意她对外说的猎妖师身份,桃七并不打算跟他解释她这样的原因,毕竟这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他们两个都是互相有利而图暂且配合着对方而已,并不是要交朋友,没必要互相理解。
桃七就没搭理他,只当自己没有听到他的话,拉着离醉直接捏诀去了那个地方。
感觉到身后的两人消失不见了,云郎并未回头瞥上一眼,而是继续加快着速度,往前走去。
他之所以会这样其实是有原因的,虽然他确实不喜欢桃七,但对于她会帮助他是心存感激的。
在他看来,他对她态度不好是真,感激她也是真,这两者并不冲突。
而他为何执着于徒步向前,是因为他无法再使用任何一点儿术法了。他这人是爱面子的,就像桃七先前在君湘湘面前拆穿他的身份,然后他就对她生出了讨厌之意是一样的道理。
云郎是天资愚笨的那种存在,他通过五百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修成人形,为的就是不被同类看不起。他的自尊心很强,无法容忍在他人面前示弱,因此他也不想由他们带着他前去。
所以,就算他辛苦一点儿,也要以现在这种形式前往他冬眠那处。
桃七和离醉不同于他,他们因为使用了术法的缘故,在眨眼之间便到达了他说的那个地方。
站好之后,桃七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坟堆荒草枯树,处处都透露着荒凉。
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她收回视线,扭头看向离醉:“有什么发现吗?”
她问的其实是有没有感觉到云郎具体在哪里冬眠,不过因为那样问太单一了,就问了这么一句,想着他或许还会有别的发现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她这么问还问对了。
离醉在应了一声后,压低声音和她说道:“我在不远处感觉到了云郎的气息,至于情况到底是不是我们之前猜想的那样,还得等我们见到了他的本体才能得知。除此之外,这儿还有点儿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桃七挑了下眉头,她没有浪费灵力去探查那别的东西是什么,而是直接问他,“什么东西?”
离醉的视线落在右手边的一片荒坟之上,桃七跟着他的视线也朝那边看去,不等她看出些什么来,就听离醉说道:“这儿有一只有些道行的鬼,在那只鬼身边,还有一只猫。”
“猫!?”桃七更是惊讶了,她明白那只猫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要不然的话离醉就不会这样说了。
果不其然,离醉很快就朝她点了点头:“嗯,一只猫,一只修为和时衡差不了多少的猫。”
提起时衡,就不得不说说时衡的近况了。
自从上次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既没有让甘棠乖一点儿不说,反而还让族中流传出了他不值得托付这种谣言之后,时衡就又陷入了深深的低沉情绪中去。
他干什么都觉得提不起精神,已经好几天都不见他的身影在族中晃荡了。
要知道,以前没事的时候,他还是挺喜欢在族中遛“猫”的。
甘棠是最能察觉到时衡心情的人,她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过门再没有关上过,就是待在屋子里不出来。
甘棠经过上次的事情,心里对他是有些畏惧的,虽然她慢慢又恢复成了以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在看到他待在屋子里,像上次一样郁闷地躺在床上时,她并不敢再进去了。
进不了房间里,她就站在门口,扒拉着门框,静静盯着时衡看。
就只是看着,也不说话,也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的视线还是很强烈又明显的,在她刚刚站在那里朝里面看的时候,时衡就发现了,不过一想到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就不想搭理她。
他闭着眼睛,盖好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生闷气。
他在床上保持着这个姿势躺了三天,期间一动不动,就这样进入了冥想状态。然后开始通过自身感悟巩固修为,增长神识和心境。
在进入这个状态之后,他并不会觉得累。但甘棠不同,时衡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床上躺了三天,她就保持着扒拉着门框的姿势,在门口站了三天。
期间,有好几次她都想走开的,可或许是因为良心发现,她觉得时衡会这样都是因为她的缘故,但她并不能做到跟他道歉,就只能以这个方式来陪着他,希望能抵消那么一丢丢他的怨气,就一直没有走开,在那里硬生生站了三天。
甘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虽然通过后天的滋养比一开始好上很多了,还开始跟着淮南一修炼增强体质,慢慢变的正常,但依旧和正常人比不得。
其实在第一天的时候甘棠就觉得不舒服了,但她依旧没有走开,固执地站在那里陪着时衡。
这三天下来,她已经彻底感觉不到两条腿的存在了,甚至也感觉不到脑袋的存在了。
当时衡从冥想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思绪慢慢回归,他很快就感觉到了那道依旧存在在门口的视线。
猛地扭头朝门口看去,在看到此时此刻还像之前那样站在门口的甘棠时,他愣了一下,同时也吃了一惊。
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看到她脸上尽是呆滞时,他忍不住开口和她说道:“你别告诉我你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过了多久,但他能感觉到已经过了很久了。
可见甘棠的模样,她并不像是离开过又回来的,反倒像是一直待在那里,待的都快要石化了。
甘棠还有一点儿意识,时衡的话传进她耳中时,她像是被惊醒一样,猛地回过神来,将视线落在他脸上。
“你说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就问他道。
见她此时呆呆傻傻的,时衡皱起了眉头,他起身从床边往她面前走去。
看到他正在朝自己走来,甘棠想要站直身子,可她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嗯!?”一瞬间的惊讶,让她直接惊呼出口。
“你怎么了?”时衡一边朝她靠近,一边问她。
甘棠还在尝试着站直,却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做到,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慌乱地盯着时衡,惊恐地和他说道:“我……不能动了!”
光是看到她那僵硬的身体,时衡就能猜到他先前问出口的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如今再听到她这话,他就更是确定她确实是在这里站了三天。
没来由的恼怒涌上心头,时衡皱紧眉头语气很不好地朝她吼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
甘棠被他吼得直接愣住了,她还没有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看着他已经来到她面前,回想到他的话,她觉得有些委屈:“我……”
她哽咽了一声,眼眶瞬间就红了:“我确实是有病,我现在动不了了,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动了?”
甘棠再次尝试着动起来,可结局和之前一样。
她这么说着,心里就万般着急。
看到她这样,时衡只觉得无奈:“你有没有病和这关系并不大,正常人在这里保持着一个姿势站三天,也会动不了的。”
甘棠带着哭腔问他:“真的吗?”
时衡不回答她,而是朝她伸出了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