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李元昊铁心要立国,因为一立国就有了大义有了正统,所以老角死后,吐蕃四分五裂,而李元昊死了,无论没藏或梁氏专权,西夏传承不断。
为什么李元昊不屈服契丹,与契丹大战了一回,因为立国后就必须要自立自强,特别西夏是四战之地,东边宋朝,北边辽国,西边回鹘,南边吐蕃,如果失去这种自立自强的精神,随时被瓜分得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但为什么张元却竭力反对与辽国开战,继续用兵于宋朝,难道他不明白李元昊用意吗?这就是汉奸精神,宁肯做任何人的奴才,也要拼命的反噬自己的母国。
王巨说了一些似是非是的话误导宋吉,但相信宋吉不可能将实情全部说出来的,必然还要经过一番篡改,那么他会往那一方向篡改,参照汉奸心理,说不定这次西夏出兵宋朝,宋吉也是主谋者之一,因此宋吉必然会抱着侥幸心理,也会将这个侥幸心理传染给梁乙埋。
所以西夏撤兵的可能性极小极小。
不过也不能小视天下人,苗授带着十营官兵去了安塞寨,那可以通过一系列的调兵遮掩过去,而且气球升起来了,登得高,看得远,明天起就开始正式搜捕西夏的斥候游骑了,苗授走的是后方,不易察觉。
但狄咏再将十六营官兵率到凤川砦,西夏人还能不察觉吗?这个后方的兵力不停地涌过来,说不定就会逼得西夏人撤军回去了。
因此王巨让狄咏率领着这十六营官兵,自子午山的大后方插到凤川砦。
不过对于这支几乎以每天一程半的慢速度赶到宁州的官兵来说,现在猛然让他们每天行军一百里路,显然太过勉强了。但不这样怎么办?马上董毡出兵河西的消息可能就传到了梁乙埋耳朵里。还有蔡挺也要出兵天都山了。
因此在这三天内,必须将兵力布置完毕。
但王巨懒得解释了。他继续强硬地说:“如果他们提前撤军,就当是一次演习,这是军法。违者必斩。”
没得质疑!更没有违抗!
其实连野龙咩胜都看不下去了,在边上沏茶时说了一句:“不就是吃三天苦。多赶一会儿路嘛,比起雪泥堡与萌门三岔的血战,算得上什么?还是不是狄青大将军的子孙!”
狄咏俊脸一红。
章楶打了一个圆场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可能后方远离前线,军纪有些散漫,包括行军速度也比较缓慢。因此让你们现在将行军速度提高一倍,感觉很难。不过这是特殊时间,必须特殊对待。”
但王巨就不给两人面子了。打断章楶的话道:“我是侥幸胜了几场战争,但这背后的不仅是我谋划,论谋划高下,我甚至不及章质夫,这主要是因为我对军纪十分看重。尽管我不会象种谔那样的杀人,但违反军纪者,免不了笞杖,甚至拿掉官职。”
不要以为你们是曾公亮的下属,我就不敢杀,就是不杀。罢免你们官职,到时候你们还要不要脸面。特别是狄咏,那时丢脸丢到大食去了。
“我们就尽量将这个时间抢过来。”狄咏无奈地说。
“还有,曲珍在这两战中表现出色,因此你们将军中那四个骑兵营抽调出来,做为前行,由曲珍率领。”
大顺城之战得到大量战马,有部分立即装备给大顺城的骑兵,还有一部分由景思立带到延州去。不过萌门三岔那边又得到了三千匹战马,庆州城外与业乐镇下也得到了少量战马。陷入敌人重围的诸军无法补充战马了,不过后方还有一些骑兵营。原来环庆路的保捷骑与蕃骑要稍稍好一点,得上次蔡挺与王巨之功。战马基本上全军装备。不过一些后来的禁骑兵,以及永兴军发过来的骑兵营。皆严重缺少战马。明天就会由赵普派人将这些战马送到后方,一一补齐。最少能让后方的数营骑兵基本做到一人一匹战马了。
也就是曲珍率领的四营骑兵,将会成为真正的骑兵营,只是这些骑兵的骑术,王巨心中实在没有多少底子。
但问题不在骑术,而是这样一抽,等于将二十六营永兴军的官兵最强的十四营,被两个空降来的大将抽走了。
这说明眼前这个小知州对自己很不信任哪。
然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王巨可不是恫吓,不要说拿掉自己的主将之职,就是真将自己杀了,面对着这个三十万敌军,杀了也就杀了。
并且王巨不仅是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以胜败论英雄,人家会打胜仗,就有话语权,不服气都不行,看看宋朝有那一人能将西夏打得如此之惨?
没有办法,两人只好带着曲珍领命下去,并且还是连夜返回大营,三天行三百里路哪,每一分一秒时间都是宝贵的。
看着他们离去,章楶道:“是不是太严厉了?”
“会战开始,不能再出现任何象李克忠这样的意外,”王巨说道。
本来王巨打算将李克忠调到后方去的,但就是调到后方,马上也要成为主力军,随自己杀敌。一个不满的大将,加上好几营官兵,关健时候就会出意外。
因此章楶在后方听到这个消息后,索性推出第二套方案,那就是直接先对付梁乙埋的主力部队。不过也非是象高怀忠所想的那样,王巨打算粗暴地蛮干,还会有一系列的安排,一步步削弱梁乙埋的中军兵力。但这样一来,李克忠几营官兵用场就会变得象预备队那样。现在王巨话中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曲珍反馈的一些消息不太理想,王巨可能也将狄咏余下的十二营官兵变成预备队。反正也要置预备队。
这无关紧要,章楶想了想,也认可了王巨的安排,他说道:“子安。早点休息吧。”
这几天来,王巨很是担心,更没有睡好。特别是从高敏插到萌门三岔开始,这两天两夜几乎都没有合眼。
王巨点点头。说:“质夫兄,你也去休息吧。”
今晚没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大家可以痛快地休息一晚上。
两人各自回去休息。
但并不代表着这个夜晚就平静了。
梁乙埋先是将战斗经过向三军传达,这有点儿自暴其丑。
然而不暴没办法了,这一暴就能向三军说明我们是在与人作战,而非是与神作战。如果神化,那个后果会非常非常的不好,就象薛仁贵晚年与突厥一战。仅脱一个面甲,突厥人确认是老薛,一个个就落荒而逃。因为大草原上的各族将薛仁贵神化了。这段历史可能梁乙埋不大清楚,但知道军中已经出现许多古怪的传言,这会严重影响士气。若不纠正过来,也不用打了。
另外又传令,让仁多零丁看看能否有办法将萌门三岔拿下来,头痛也得要拿,那一卡,三军上下全部指望安疆堡这条小道运输后勤。后勤供给会越来越紧张。
当然,柔远寨又开始筑土山。
这也是必然,就是梁乙埋打算撤退。还是想攻下柔远寨,血洗这几天的仇恨与羞辱。
但这还是不够的,梁乙埋扭头看着宋吉。宋吉表示很苦逼,一是让王巨吓怕了,二是他真想不出好办法哪。
夏军来就是进攻的,宋军也让西夏人进攻。反正外面坚壁清野,军队一起龟缩在各个堡砦城镇,那怕西夏大军攻到庆州后方,宋军也不反对。但夏军敢将战线拉得这么长吗?那不是攻入敌人后方。而是给宋军上菜去的。
而且现在西夏面临着一个可怕的问题,那就是兵力不足了。这厮。二十万大军哪,还喊兵力不足。不过二十万与原来的近三十万大军终是两样了。
最主要几次夜袭战也让西夏人产生了害怕。现在西夏每一支兵力不达到两万人,都没有安全感。就象妹轻咩罗,已经在西谷砦下喊叫了,仁多将军,再调派一些兵力过来吧,我孤军顶在西北方向,前方是西谷砦,两面的侧翼是安塞寨、惠丁堡,前方还有萌门三岔那支铁军,一旦宋朝四路兵马也向我来一个夜袭,我这点兵马真不够人家啃啊。
还不止呢。
西夏大军滚滚而来,后勤分成两大部分,第一大部分又分成三个部分,一是金汤城到大顺城,二是白豹城到安疆堡,实际这两部分后勤主要是自盐州而来的,当然在盐州的背后是宥州、夏州、银州等各地调拨过来的物资,甚至也从兴庆府与灵州分出一部分物资到了盐州,再从盐州调向前线。
还有一部分便是从灵州到车厢峡,不过也不是灵州一处的物资,甚至还有河西走廊的物资,慢慢调到灵州,再从灵州调到车厢峡,调往前线。
车厢峡道让萌门三岔子一卡卡死了,大顺城那边什么也不想了,因此只能走白豹城。但白豹城的物资又让刘绍能带着三千兵马烧掉了,那么只能从盐州紧急将余下物资调拨过来。然后从各地将物资再向盐州调拨。
第二部分便是各个将士自己所携带的物资,不要嘲笑西夏的落后,唐朝府兵制度就是这么做的。
淮安镇与柔远寨的主力军队各人的物资关没有损失,然而夏军并不只是这两部兵马,如大顺城就是三万五千兵马,萌门三岔动用了一万五千兵马,安疆堡下是一万五千兵马,白豹城是四千兵马,庆州城下与业乐镇又是三万五千兵马,这些夏军除了少数人物资还留在后方外,余下的也随军带走,虽然最后有不少人逃了出来,但这些物资都先后成了宋军的战利品。
这些人现在一无武器,二无衣被,难道让他们受冻挨饿后再空手作战?
还要调拨物资进行补充。
因此梁乙埋不得不发出两万大军,专门去后方运输物资,这两万大军除了白豹城以南一万兵马还能投入战斗,余下的一万兵马等于重新回到了后方。
再者,白豹城与安疆堡的一万兵马敢不敢调出来战斗?
所以兵力不够用了。
宋吉仔细一想,心中的一丝侥幸又再度变成了悲观。不过他不敢说啊,想了大半天,突然想出一个计策,他拿出一份前线送来的情报,递到梁乙埋手中。
是仁多零丁送过来的。
上面只讲了一件事,种谊迅速扑灭了环州部分部族的反叛后,一些长者来到环州试探宋朝的口风,但却被勒令立即让他们配合官兵,将各村寨中的强人送到军营。
有一小部分村寨看到赵普大军进驻环州,他们寨子又小,或者他们寨子的地势不险恶,于是害怕之下,陆续将寨子里的强人送到了军营。
不过大多数依然没有动静。原因有二,一是惯出来的,二他们自以为是中立派,并没有反叛,宋朝敢对他们动手么?为什么不敢动手,且看环州的地形,较大的山梁山脉就有一百多条,据传大大小小的山沟多达一万多条,另外还有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土塬子,这些村寨便生活在这些土塬子上,四周群山环绕,地形远比庆州更复杂,山也比庆州的山大。
又加上他们并没有反叛,宋军还敢对他们动手么?
眨眼之间,三天就过去了。
前天临近黄昏时分,周永清又率领五千官兵悄悄向木瓜堡出发,昨天又传出大顺城大捷,今天又传出萌门三岔与庆州城、业乐镇三场大捷。环州各部族终于感到震动。
这样持续发展下去,只要宋军不犯致命性的错误,最少能保住环庆二州不失了。而且那么多大军,似乎这些军队表现还十分凶悍,不象以前印象中的那种懦弱宋军。
各村寨终于害怕,然而自昨天起,种古就拒收这些村寨强人了。现在送人过来,俺们不要了,陪礼道歉同样俺们也听不进去了。
斥候打听到这条消息后,仁多零丁没有太关注,这种情况下,还能蛊惑环州一些部族反叛么?就是能蛊惑起来,西夏又能有心思分兵环州么?于是随意地随着各个情报送给了梁乙埋。
刚才大家在想办法,宋吉也在随意地翻着这些情报,梁乙埋让他想办法,忽然又想到了这条情报,便将它递给了梁乙埋。
梁乙埋很不解,问:“它有什么不同吗?”
“有啊。”宋吉说,但有的将领想要捂脸,这个大学士,又要出锼主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