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那一营蕃骑也要拆成两营了,那样终不是一个事。”蔡挺说道。
第一确实不是一个事,很尴尬的。第二只要变成正式蕃骑,是朝廷的官兵,朝廷必须拨出器甲,以及战马草料钱,以及兵士薪酬。仅此一项,又会省出许多钱。
最少能将这些钱拨出来,鼓励起数营官兵能够认真苦练。
至于朝廷的那个黑窟窿,王巨不会去想,蔡挺更不会去想。
王巨想了一下说:“蔡公,那也行,不过一旦正式组成朝廷的蕃骑军,可能会有一些蕃兵退出蕃骑,华池县不能再招蕃骑了,能否容我在安化县境内各蕃族里重新招收一批蕃子,将余下一营蕃骑兵力补齐?”
“行。”
那还说什么,甚至王巨还巴不得呢。
…………
“子安,看来蔡公雄心不小。”
“是啊,不过雄心是其次,主要庆历西北战争屡战屡败,蔡公心中没有多大底气。当年好水川一战,韩公侥幸得到夏竦公的力挺才逃过一劫,但范雍公呢,他保住了延州不失,还是先帝的老师,也被贬到了安州。定川砦之败,王沿公再三劝阻葛怀敏,葛怀敏不听,导致惨败发生,就那样,王沿公还降知虢州。”
“等等,韩公不是与夏公乃是政敌吗?”
“子深兄,这更是一笔烂账,夏公不仅力挺了韩公,还大力保举了范文正公与庞公。因此那个所谓的君子,子深兄,以后千万莫当真。”
“这样我就明白了。韩公运气好,侥幸得夏公力挺,但蔡公是不可能找到这个夏公了。”
“中的,击退有功,若是庆州有失。蔡公必然有过。所以蔡公也急。”
“这倒是一件好事,不过动静太大了,如果西夏秋后不来侵犯,朝廷必然会有大臣弹刻你。”
“动静不大,也会有人弹刻。但子深兄,你不用担心。山那边传过来消息了,去年一年西夏风调雨顺,若是夏收到来,不遇到连绵阴雨天,又是一个好收成。所以私商交易大。主要就是那边收成好了。百姓也想从宋人手中换来精美的丝帛,瓷器,以及其他日用品,包括让他们在冬天里感到温暖的烧酒。并且正好朝廷财政困难了,支持有限,就不能向环庆路提供太多的财力与兵力支持。相信西夏人也听到这则消息了。所以今年秋后,西夏必然会入侵,并且必然入侵大顺城。”
这是王巨的第二关。
入侵了。证明王巨很有远见,甚至超过了庙堂上的诸多大佬,再将西夏人击败。前程无量了。
即便划到了武臣行列,那也是一方太守。
况且随着数学书出来,能将王巨往武臣上划吗?
就是划,以后也能在西府捞一个位子吧。
但葛少华还小瞧了王巨的野心,不是西府的位子,王巨想划的而是一个时代……
“朱管事。这样,你再将烧酒价格削减三成。”
“那利润岂不是下降一半?”
“便宜了。买的人就会多,那边的商人利润就会多。量上来了。总体利润只会增加。况且随着作坊转移到京兆府,不用担心粮食,甚至都不需要粮食,京兆府周围各州县有许多酒作坊,便宜的劣制高梁酒不知有多少。因此不用担心酒源,量越多越好。并且这件事若是做得好,同样有功劳,说不定能为朱李两家子弟以后捞一个散阶官。”
蔡挺开始出手了。
第一手便是公开在环庆二州下达露布文书,嘱咐边境将士与各蕃族不得惹事生非,不得与西夏人发生冲突。
这道露布,朝廷会很喜欢,能不打就不打吧,不打才是最好的。
西夏那边更喜欢。
叶悖麻从斥候嘴中听到这条消息后,立即拍着宋吉的肩膀说道:“宋蔑,你说得不错啊,宋朝文官多是贪生怕死的大臣。”
第二手蔡挺开始调动军队。
将前线,特别是大顺城一带的官兵一起调到后方宁州与邠州,又从两州将后方的将士调到前线来换防。
叶悖麻得到消息后,更是大喜地跳起来,兵法最重要的便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宋朝将士久在前线驻扎训练,对当地的地形十分熟悉。然而这个昏庸的知州打着慈怜前线将士贫苦的旗号,一起换到后方轮休了。
只是让他感到遗憾的是华池县数营官兵未动。
看来那几战打下来,宋朝官员对那小知县皆相信了,这才没有动他手中的兵。
不但如此,这个蔡知州似乎还对华池县增加了一点兵力。
一千来人马,相对于未来的十万大军,那确实是一点儿。
这一换连姚兕也不解了,匆匆骑马到华池问王巨。
王巨说道:“姚将军,这是我与蔡公共同商议出来的办法。想要打败西夏人的侵犯,前线各营官兵还必须进行强训。但在前线强训,动静太大。因此先行打着一些关爱将士辛苦的旗号,将他们换到后方,在后方强训,用以迷惑敌人,使敌人掉以轻心。到了秋天来临,这些经过集训的将士还会换回来。同样这一换,即便原来后方的将士对前线也不陌生了,那么就可以调动,可以支援。”
“这个计策好啊,将我吓了一跳。”
“蔡公非是前任两个孙公,姚将军,你就安心等着秋后立功吧。”
“可惜蔡公只派来三营保捷,没有派广锐营。”
“姚将军,这你又错怪了蔡公。西夏入侵,华池必遭其攻击,但主战场还是大顺城。华池县被攻击的地点无外乎荔原堡,可能平戎镇与华池镇也会受到攻击,不过这两处力度不会太大,作战范围比较狭小。骑军攻击力强。活动范围大。华池县骑兵数量不少了。所以后方的骑兵用场会更大,没有骑兵,蔡公便不能很好地策应诸堡砦。所以没有调广锐军前来华池。再说保捷军战斗力你是清楚的,他们待遇稍差,但真实战斗力在禁军之上。”
姚兕无言。
准确地说。姚兕父子也是禁军。
“不但未来一战,秋天一战过后,相信西夏人会老实一段时间了,朝廷必然会将环州路许多禁兵换防轮戍。到时候还有多少营禁兵继续留在环庆路?然而蔡公多半还会留在庆州。到时候蔡公怎么办?继续练军?恐怕我都不能继续练军了。因此庆州的主力只剩下各营蕃骑……”
王巨略过不提,蕃骑太强大了,朝廷也未必放心哪。
“可是保捷军不需要轮戍。他们家人就在环庆路。因此有一支强大的保捷军,对庆州有利,有朝廷有利。所以蔡公调来三营保捷,若是打得好,与那一营保捷骑兵。可能就会成为环庆路以后的一个重要倚仗。”
“这个蔡公不简单。”
“恩,姚将军,至少比你我二人厉害。”
“哈哈,我一介武夫就算了,子安,你以后才会前程无量,不会亚于蔡公的。”
“不要小视了武夫,物极必反。朝廷必然早晚反思我朝这个严重的弊病。但你们这些武夫必须打出来战功,让大家看。”
“好,我愿意做这个武夫。”
“你来得正好。外父以为我在华池县很辛苦,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几枝百年高丽红参,派下人送给了我补身体。我这个身体还用得着补吗?正好你老母年数已高,我将它们送给你吧。”
“这不能收。”
“干嘛不收,若是见外,我可不喜欢的。”
“那谢过了。子安。”
“好好努力,姚将军不仅武功盖世。德行也高尚,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向朝廷推荐的。”
“能让我率军杀敌就行。”姚兕笑嘻嘻地说。
他疏忽了王巨这句话,今年不行,明年这时有了王巨这句话,说不定就会顶上他荔原堡的战功。
“姚将军,你再派兵马将原来的鸡儿寨改建一番,务求高大,但求坚固。蔡公第一道迷惑敌人的露布下达后,那个叶悖很嚣张,正好前方诸蕃人多撤到后方,于是前线成了西夏的跑马之地。”
“是如此,连踏白军侦查都有些困难了。可是蔡公下了露布文书,我又不敢下令让将士反击。”
“这倒不用担心,只要在宋境,尽管反击。所以我让你改建鸡儿寨,就是用它做为一个据点,否则前线空荡,敌骑活动频繁,将来需要侦查时,那就带来了很大的阻力。”
“只要蔡公不会动怒,那就好办。”
“你低估了蔡公,不过有可能蔡公会与我们联手,来一个假戏真做。”
“假戏真做?”
“简单,比如你带着手下将在边境活动的敌骑捉住,蔡公会亲自来荔原堡要人,然后当着敌俘的面,训斥你,随后带着人将他们释放回去。”
“哈哈哈。”姚兕大笑起来。
“不要小看了这些小把戏,当年周瑜打黄盖,连曹操都骗了过去。”
“恩,”姚兕停止大笑,脸色正经起来。一场大战役的胜利,特别是现在环庆路这想以少胜多的战役胜利,在交战前不知经过多少谋划。正是这些谋划,最后在战斗时一个个化为胜利果实,扭转乾坤。
“在此建寨,我还有一个用意,用它来对付西夏人的禁酒。”
这个禁酒令必须破坏掉,否则环庆路这边禁酒,随着保安军那边也跟着禁酒,王巨就会困窘了。这也说明宋吉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他碰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这个可怕未必是指军事,但在经济上那绝对是一个超超级可怕的对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