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看了刘雪宁一眼：“有癌变的情况。”
刘雪宁吓了一跳：“什、什么！？”
吴远指着一块胃内脏组织说道：“这里，其实已经癌变了。”
刘雪宁怔了怔，马上低头看了一眼，确实那表面上有一些不一样。
刘雪宁：“可是血液检查没问题啊。”
郭方信确实和给患者李文强测过大生化，就是为了排查有没有癌变的可能。
吴远摇了摇头：“胃脏早中期的胃脏癌变，很难从血液检测中看出来。”
刘雪宁一时语塞，她也承认这一点，早中期的胃癌实在太难发现了，尤其此时吴远所指的位置，就算用胃镜也很难看到什么异常。
不过，刘雪宁觉得很奇怪，吴远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癌变呢？
刘雪宁：“吴医生，虽然看起来确实有癌变的可能，但是不是应该做一下病理分析？”
吴远沉默不语。
吴远的眼睛是经过系统药物强化的，是可以自行进行病理分析的。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癌变，不会出错的。
刘雪宁又说：“而且，如果这癌变的程度这么深，恐怕……”
刘雪宁的担心没有错。
癌变的脏器组织不只一处，凭借肉眼是没办法全都找出来的。
当然，这只是对一般的外科医生来说的。
与此同时，在观察室中，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刚刚手术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吴远会突然停下来？
大家就开始小声议论着。
“他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
“好像在想什么事情，遇到难题了？”
“手术方案也不是现在才想的吧，应该在动刀之前就确定下来才对。”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手术过程中复杂情况很多，说不好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觉得你们想多了，我看就是他水平还欠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卡壳了。”
郭方信小声说道：“朱医生，这吴医生是怎么回事儿？”
朱玉龙：“这个……他向来挺谨慎的，可能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朱玉龙嘴上解释着，心里却很紧张，吴远该不会搞不定吧。
朱玉龙看向刘乔军，担心他也会反应过度。
刘乔军开始进确实很迷惑，刚才吴远所展现的手术技术实力那可是杠杠的，这种胃大部切除手术，不可能会难住他的。
那吴远为什么会停下来？
吴远在想什么？
这时，刘乔军忽然扭头对郭方信说道：“患者有没有可能癌变？查过了吗？”
郭方信：“做过胃镜和血液检查，应该没有癌变。”
刘乔军：“DNA筛查做了吗？”
郭方信怔住了，然后摇了摇头：“……这个……没有做。”
在这个年代，DNA筛查相关的仪器在各大医院也谈不上普及，价格昂贵，而且准确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就算是医生没有太大的把握，也不会建议患者和家属去做的。
刘乔军转头看向吴远，说道：“我估计，吴医生是发现癌变的情况了。”
郭方信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没有经过病理分板就能确定癌变？”
刘乔军：“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通过观察就能大致有一个初步的判断。”
郭方信觉得非常惊讶，听刘乔军的意思，是承认吴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了。
虽然吴远在刚才的手术过程中，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老辣，甚至那熟练程度超越了一般的老外科。
但是把吴远这么年轻的医生，跟“经验丰富”这个形容肇事联系起来，还是让郭方信觉得怪怪的。
连他这样三十多岁，干了十来年的医生，都不敢说是“经验丰富”啊。
此时，吴远确实陷入了两难。
吴远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完成胃大部切除手术和迷走神经切断手术。
然后把怀疑是癌变的脏器组织，拿去做病理分析。
这个选择最简单，吴远几乎马上就可以完成。
但问题在于，吴远已经知道患者的内脏已经发生了癌变，后期肯定会进行二次开刀。
二次开刀的时间，那不没准了。
以市三院现在的情况，做个胃大部切除手术都要从外面请外援飞刀，做癌症切除手术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事儿。
李文强肯定要去转到别的医院，去二次开刀切除癌变。
这一折腾，一两个月才能排到手术都是短的。
但问题在于，吴远也不知道癌变的速度，如果速度太快，等个一两个月再开刀，那癌细胞一扩散，一切就都晚了。
所以吴远实在是不想这么做。
而第二个方法，那就是连同癌变组织也一并切除干净，这样倒是可以一劳永逸。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以吴远现在的水平，已经相当厉害了，但要全部找到癌变组织，再切除掉，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这也是因为吴远有“关键锁定”的天赋能力。
但是过度使用这种天赋，会让吴远累个半死。
现在已经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再多出三四个小时？
先不说吴远能不能撑得住？能不能顺利完成手术？
就说患者李文强的体力可不可以支撑那么长的时间，也是个未知数。
刘雪宁看着吴远：“吴医生……还是继续把胃大部切除手术做好吧，等病理分析以后，再看情况需不需要做癌变组织切除手术。”
吴远怔了怔，浑身就是一哆嗦，忽然感觉到背脊发凉。
吴远：“不行。”
刘雪宁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吴远：“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刘雪宁：“……啊！？什么意思？”
吴远叹了口气：“而且我还答应了老阿姨，这台手术就要给他儿子治好。”
刘雪宁看着吴远，看呆了。
吴远终于做出了决定，对器械护士说：“给我镊子。”
器械护士将一把血管镊子递给了吴远。
吴远说道：“手术方案变更，优先切除可能癌变的脏器组织。”
刘雪宁吃了一惊：“可、可是时间上来不及了。”
吴远：“我尽快……你来帮我翻开这边的大肠，我要看一下胰脏。”
刘雪宁怔了一下，终于照作了。
不得不说，吴远这胆子太大了，一般的外科医生肯定做不了这个决定。
这样做要冒的风险太大了，手术过程中一出什么问题，就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但是一想到为李文强哭得那么伤心的老阿姨，刘雪宁忽然觉得吴远这么做合情合理，完全没有问题。
吴医生，也太帅了吧！
刘雪宁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医生，吴远完全刷新了她对外科医生的认知。
不过，刘雪宁觉得吴远的这次手术多半会失败。
先不说时间够不够用，吴远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所有的癌变组织。
就算是只遗留下一小点儿，也会慢慢扩散的。
刘雪宁只希望不要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比如严重的医疗事故，危机到患者的生命。
在观察室中，众人也发现了异状。
吴远现在的关注点明显已经不在胃脏上了，确切地说，不只在胃脏。
而且刘雪宁也开始帮起忙来了。
“他在干什么？”
“是不是改变手术方案了？”
“废话，肯定是改了，都开始动肠子了！”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其它地方也有问题？”
“搞不懂啊，看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
此时，郭方信也吃了一惊，改变手术方案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吴远这不是乱来嘛！
他是患者的主管医生，出了问题他可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郭方信：“我、我现在进手术室问问。”
说着，郭方信就要走出观察室。
朱玉龙也有点儿慌，吴远不按常理出牌啊，这可怎么办！？
刘乔军：“郭医生，等等。”
郭方信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刘乔军：“刘主任？”
刘乔军：“你先不用急，我觉得吴医生应该是有想法的。”
郭方信：“可是他……咱们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啊？”
刘乔军：“猜也能猜到了，吴医生应该是要把所有的癌变组织都切除掉。”
众人一听，全都吃了一惊。
“什、什么！？”
“这怎么可能！？他根本找不到所有的癌变组织吧！？”
“他胆子也太大了，那这台手术的性质可就变了啊！”
“说的对，本来就是一台胃大部切除手术，现在怎么变成癌变组织切除手术了？”
“这样不符合规定吧！？”
刘乔军：“你们不要吵，有那个时间赶紧好好盯着，看看吴医生是怎么做的！”
郭方信怔了怔，然后马上走了回来，开始盯着屏幕看了起来。
此时，郭方信才注意到，吴远似乎正在胰腺上面动刀。
难道他发现胰腺上面也有癌变组织？
这怎么可能呢？他不借助仪器，是怎么知道那里有问题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吴远的手术动作吸引了。
那速度可不要太快！让人看得真是眼花缭乱。
可不仅仅是观察室的人会如此吃惊，离着最近的刘雪宁看得更清楚，她现在的眼睛已经瞪大了极限。
当胰腺显露出来的时候，吴远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位置，摆动手术刀将其切割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块。
两块脏器组织放到了托盘上的时候，刘雪宁还特意看了一眼，那确实像是癌变过后的脏器组织。
现在就算不做病理分析，也基本能确定这就是癌变了。
好在现在看起来还比较集中，并没有扩散的趋势。
刘雪宁都看懵了圈了，问题在于，吴远是怎么找得这么准的？
几乎都没有任何观察的步骤，就直接动刀了。
神奇，太神奇了！
吴远怎么做到的，恐怕只有吴远自己清楚了。
此时，吴远把“关键锁定”的天赋使用到了极致，将视界范围扩展到了整个腹腔的范围。
吴远的眼中，是一片绿色，其中又夹杂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红色。
这样会将病变组织和癌变组织看得很清楚，但缺点也很大，就是吴远的体力和精力消耗就更大了。
所以，吴远必须争分夺秒，尽快将切除手术完成，尤其是癌变组织的切除手术，必须优先完成。
相比起来胃大部切除手术和迷走神经切断手术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吴远这是要救李文强的命！
吴远低头操作，头都顾不上抬一下。
此时，只听吴远说道：“汗，帮我擦一下汗。”
旁边的护士这才看到吴远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有一些已经流到了眼睛里了。
护士赶紧拿起毛巾给吴远擦了擦。
吴远这才松了口气。
吴远虽然难受，感觉到自己的精力正在快速流失，但是手部的动作一点儿都没有慢下来，状态还很良好。
这让吴远的心定了下来。
切除完胰腺的癌变组织，吴远头也不抬，说道：“小号圆形针和可吸收线。”
在众目睽睽之下，吴远拿到了针线，便开始对比胰腺进行缝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吴远快速地进行缝合操作。
刘雪宁更是吃惊，她从没有看到过有哪一位医生将针线使用得如此熟练，动作还特别优雅。
再看缝合出来的效果，简直太漂亮了！
刘雪宁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已经缝合完了！
没错，这也就是三两分钟的事儿，快得让人没有反应过来。
吴远终于有机会直起腰来，说了声：“胰腺搞定了。”
聊了胰腺以外，十二指肠并没有癌变的情况。
接着，吴远终于开始集中精力，对付患者胃部的问题了。
吴远要一边切除病变组织和癌变组织，一边对进行胃大部手术的规划。
难度确实很高，但好在吴远现在的技能水平没有问题。
刘雪宁此时想经帮忙，都感觉插不上手。
好在吴远马上下达了几个指令，让刘雪宁分担他的工作。
不是吴远想要照顾刘雪宁的心情，而是他必须把手术时间尽量压缩，要不然就算他不累倒，李文强的体力也撑不住了。
现在的手术时间已经达到了四个小时，但是观察室里的医生们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是看呆了，全员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