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一样的校场正中,一排排天然的木桩被制作成了椅子。
此时,以一颗巨树为界,左右两边坐着截然不同的两帮人。
左边,是穿着蓝色底服的蓝家人,右边,则是以绛紫色为主的唐门中人。
蓝家的人很多,青年老少都有,约莫有两百人的样子。
坐在正中间的,是蓝家的当代家主,蓝望龙,约莫五十左右的样子,面容枯槁,身形消瘦,面相清减,颧骨高高凸起,明明和煦的阳光和温度照射,身上却裹着厚厚的狐皮袄子。
整个人坐在巨大的木椅上,一点气势都没有,反倒像是一个被放在盆里的婴儿。
不过,他的修为,却是蓝家一众中最高的,已臻元婴后期境界。
放眼天下,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在他周围,坐着几名惊字一辈的长老,分别是蓝惊云,蓝惊雨,蓝惊雷,蓝惊风等等。
这些老一辈人物,无一不是元婴期的存在,阵容可谓豪华之极,足以见当年蓝家的底蕴有多么深厚。
除了老一辈的长老,和蓝望龙一辈的,则要少许多,一人是陈帆已经见过的蓝朝,另外一人则是一名无须白脸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张帕子,不断的咳嗽着,仿佛随时都会把肺咳出来一样。
一旁的老板娘,也就是蓝糯,不断帮他拍着背,平复他的咳嗽。
此人,则是蓝糯的大哥蓝望山,尽管他咳得让人揪心,可他的修为,赫然是除了家主以外,最高的一个,元婴中期巅峰。
惊字辈有七八人,到了望字辈,反倒只有区区两三人到元婴期,其中蓝博,还被陈帆给杀了。
也难怪蓝家的人会怒火中烧。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蓝家不断没落的事实。
往后,则是和蓝风一辈的人,这些人的修为,则良莠不齐,虽说有几十人的样子,但到金丹期的,不过十几人,筑基期的,更是一大票。
这些人,衣着华丽丽的,可脸上,却毫不掩饰着,惊慌、愤怒、错愕、稚嫩。
相比之下,右边的唐门,在人数上,则要少得多。
坐在树冠下的唐门门主唐允,是一名面相极为突出的人,如刀削过的脸庞,十字刀疤挂在左边的颧骨处,鹰钩鼻,鹰隼般的眼睛仿佛高高在上捕猎的鹰眼,紫色的披风挂在肩膀上,风吹猎猎作响,大马金刀的坐在木椅上,身上的气势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赫然是一名元婴后期的强者,与蓝家的家主形成鲜明的对比。
唐允一个人坐着。
他身后的人,却皆是站着。
一共八人,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年轻一辈,神态倨傲,神色漠然,或手抱宝剑,或背挂箭弩。
三人元婴初期,五人金丹后期。
无论唐家的人,还是蓝家的人,此时的目光都汇聚在前方的校场上。
校场里,一名蓝家的子弟和唐门的弟子正在互相站立,蓄势待发,正在进行一场比试。
“在下蓝超,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说话的,是一名长得还算清秀的男子,金丹后期的修为,腰间挂着一个葫芦,手上握着一柄如古藤般的剑,剑光盈盈。
“蝼蚁,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对应的,是一名糙大汉,身高约两米,双手各持一把开山大斧,虬壮的腹肌露在外,上面刺着一条紫青大蛇,狰狞恐怖,头扎一红色系巾,格外的粗犷。
铜铃般的大眼睛居高临下,尔后残忍一笑,开山大斧反手一抓,毫无技术可言般,径直的朝蓝朝劈砍过去。
“莽夫!”
蓝家的坐台上,一名惊字辈的长老鼻孔出气,冷哼一声:“超儿可是我们蓝家最为杰出的后辈之一……唐门,真以为我们蓝家好欺负吗?也不曾想想当年多狼狈……”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周围的人忽而传来惊呼之声。
放眼看去,眼珠瞪得老大,一脸难以置信。
只见交手不过错身之间,那名叫蓝超的弟子,此时鲜血横飞,一只手臂还在天空飘。
“啊!”
蓝超的惨叫声方才响起。
他愣愣的看着格挡的剑。
剑被从中斩断,断做两截。
猛烈的力量,将他的左手削飞!
“哈哈哈!!”
唐门大汉却狂笑起来,一脸的兴奋。
双斧被他用手一抛,巨大的斧头被他玩出一个刀花,呼的一声,朝着蓝超再次砍去。
这一次,砍的目标,是他的脖子!
蓝超慌慌忙忙间,吓得面色无血,连连后退。
“住手!!”
一道爆喝之声从看台传来,白发老者蓝惊云袖子一挥,灵力凝聚出一道擒龙之爪,一下将蓝超护住。
“呵?”
那莽汉愣了一下,朝唐门方向看了一眼,嘴角一咧,悬停住的双斧,忽然一削!
“啊!”
另外一只手臂也兀然飞空!
如此惊变的一幕,使得出手的蓝惊云衣服猎猎作响。
“大胆!”
作势要动手。
却被弱不经风的家主蓝望龙止住。
“咳……三叔……”
蓝惊云老脸一阵青白紫红,生生的压下怒火。
而蓝家的年轻一辈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不少人吓得唔哩哇啦,转身就跑。
“唉……”
蓝望龙缓缓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朗师,麻烦你了。”
一名老者起身,惭愧道:“家主,我只能保住他一条命……”
说着,去给失去双臂的蓝超止血。
“谁还敢一战!!”
唐门大汉狂吼一声,双手大斧扛在肩头,鲜血,从斧头上滴落,嘀嗒,嘀嗒作响。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
“啪!!”
无比狂傲的大汉,脸上出现一道巴掌印。
人噗通跪了下来。
“畜生,说好了是比试,谁让你下死手的!!回唐门后,去毒瘴林闭门思过三个月!”
说话的,正是唐门宗主唐允,他一脸的怒意,好似雷霆之火。
刚才还得意无比的大汉,跪着,瑟瑟发抖。
“是……师父。”
大汉提着斧头离开校场,回到唐允的身后,唐允那风云变幻的脸,恢复了平静,手摩挲着一翠绿的扳指,侧脸道:“蓝兄,对不住,我收的十个弟子中,老十脑子有点不好使,下手重了一点。”
“咳……咳……不妨事,年轻人嘛……狂傲一些也没什么。”蓝望龙中气不足,咳嗽不断,还没咳完,另外的蓝望山的咳嗽声盖过了他,那种肺都要咳出来的感觉,让不少人十分揪心。
“望山老弟的病还没治好吗?说起来,本座认识一位神医……”唐允目光深邃,嘴角微微扬起,“或许能治好望山老弟的寒毒,不过……”
“不劳唐宗主挂念,陈年旧病,不提也罢……咳……咳……”说话的,是陈望山,细声细气的,声音微弱无比,他帕子捂住嘴,咳出一滩血来,“唐宗主此番来我蓝家,气势汹汹,虚伪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吧……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