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县纺织厂大门处。
下班时候工人们络绎不绝的走出来。
李秀丽和同事边走边聊。
“秀丽,咱们一块去供销社吧,听说供销社从省城弄来了一批布拉吉,可好看了,二车间的张红就买了一条,我也想去看看,我特意带了钱,咱们一人买一条。”
李秀丽也很心动,但想到自家今晚的事情还是只能拒绝了。
“小瑜,不好意思,我得早点回家帮我妈干活,今晚我家有客人上门。”
“是你之前说的你二哥的对象吗?”
“嗯,他们交往三个多月了,今天上门就是确定婚事的,家里肯定会很忙,我明天再陪你去供销社好吗?”
“那行,咱们明天下班了去,你可不许再有事。”
李秀丽和小瑜走了一段路之后就要分开,两人的家在不同方向。
李秀丽走着走着就忍不住想起家里的情况。
二哥这个对象是他在家具厂的师傅家里介绍的,和他师傅家有点亲戚关系,女同志也是在家具厂上班,干会计。
年纪轻轻在厂里干会计,本身有没有这个才能另说,至少家里的能力不小。
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李秀丽就在街上碰见过二哥和她一起,彼此还正式打了招呼。
她比李秀丽二哥李建国还大两岁,个子不高,脸圆圆的,一笑还能看见一对酒窝,是个喜庆的姑娘。
李建国对自己的结婚对象很满意,两人交往这几个月感情很稳定,今天女同志是第一次来家里。
李秀丽母亲姚知微提前两三天就开始收拾,势必要打扫得干干净净。
李秀丽在纺织厂上班已经三年了,她也十九岁今年年底满二十了。
这几年她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家里现在已经有两个小侄子。
一个三岁,一个不到一岁。
大嫂那年闹着要和她换工作,为此不顾自己还在坐月子,硬是跑回娘家,想要逼他们同意。
还好大哥不犯浑,压着不松口,大嫂在娘家住了快一个月。
大哥隔三差五会去看她,但每次都只说让她在娘家好好住着,想吃什么告诉他买过来。
既不提接她回去的事,也不说工作的事。
刚开始大嫂还以为自己生了家里的长孙,拿捏他们已经十拿九稳的了。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婆家除了丈夫来看过自己,其他人压根没见人影。
她也逐渐沉不住气,于是就在大哥有一次去看她的时候,主动说了要换工作的事。
李建强虽然知道这里边有媳妇娘家人撺掇的原因,但还是对葛芬很失望。
“你这人脑子不行,还听不懂好赖话,我一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打我妹工作的主意,你嫁给了我,不是来我家称王称霸来了,孩子我稀罕,亲妹妹我也稀罕,你要是不乐意,这个临时工可以还给我们家,你爱去哪去哪。”
这话不可谓不重,葛芬脸色立马发白。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结婚两年,这是丈夫对自己说的最重的话。
她不得不深思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要再纠缠下去,难道他李建强还真要舍了媳妇儿子不成?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换工作还不是为了咱们一家好,小妹过几年就要嫁出去了,到时候工作带过去岂不是便宜了外人?你这哪是稀罕孩子?我看你一颗心全偏在你一家人身上了。”
李建强不客气道“没有你偏,你都能瞒着我结婚前一天把工作让给你大嫂,我可没有你这本事。”
“我妹妹的工作是妈给她的,谁也别想抢走,你也不用打着什么为了我们小家好的旗帜,就是你自己想要,就是你容不下我妹妹。”
“往常我和你说的话太客气了,现在我直接告诉你,不可能,就算我妹我妈同意了,我也不答应,你好好想想吧,这日子究竟还过不过?”
说完李建强抱着一个多月的儿子在屋子里绕圈,不愿多看葛芬一眼。
等儿子睡着了他轻柔的放下,给他把被子掖好。
然后也没和葛芬打招呼,出门和丈母娘说了一声就走了。
屋里的葛芬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心里有十万分的委屈。
她不明白,自己做这些又不是为了娘家,只是换个工作而已。
她嫁到他们李家了换个正式工,不还是他们李家得利?
肉烂在锅里不好吗?
这一次之后李建国十来天都没去看她,
直到葛芬产假休完了,要回厂里去上班。
她给李家带了信,也不说工作的事了,就问他们还要不要大孙子?
李建强知道这是葛芬在找台阶下,按理他就该顺势去把她和孩子接回来。
但他没有,他还劝住了父母,势必要给葛芬一个深刻的教训。
就这样,葛芬等到去上班还是没人来接她娘俩。
她心里也憋着口气,就这么住在娘家回厂里上班了。
白天儿子暂时放在娘家帮忙带。
她这个时候已经在娘家住了快两个月,娘家的哥嫂都有意见了。
甚至连她父母也话里话外想让她回自己家。
她心里更难受了,她住在这可是交了钱的。
最后还是葛芬在上班一周之后,回来发现自己儿子躺在一旁哇哇大哭,尿布湿透了也没人换。
小婴儿的皮肤娇嫩,被尿泡着很快就起红疹,看着很吓人。
身上不舒服,孩子就会不停哭闹。
这下娘家人对她更是怨声载道。
孩子的哭声,母亲的指责声,大哥大嫂的埋怨,让她心里几度崩溃。
当晚饭都没吃,行李也没收拾,抱着孩子就回了李家。
她以为自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肯定会被大家耻笑。
但真正回到李家之后,婆婆和公公一句重话都没说,见面先接过孩子,让她坐下休息。
小姑子也只是问她吃饭没,听到她说没吃,就去厨房给她端饭。
丈夫看了她一眼,然后出门去娘家帮她把行李收拾回来了。
就此她回到婆家继续生活。
她也再没提过换工作的事,不是不想要了,而是没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