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峰,玉虚殿。
一身月白道袍的道一真人,在交代完一应事务后,便闭目假寐,神游太虚去了。冯、虞两位长老也退至后方,把空间留给几位长老。
下手六位长老扫视殿中少年,眼光大多停留在那些血脉、灵根、天资绝佳的弟子身上。
少倾,左手第一位的夏侯长老率先出声,他一指一个身材不高的少年秦无名,“此子血脉达到地品一重,我夏侯武当收为关门弟子,不出百年,他必定成为不逊于我之武道宗师。”
夏侯武显然对秦无名非常满意,眼光的精光和欣赏溢于言表。秦无名见外宗宗主收自己为关门弟子,惊喜不已,往前几步向夏侯长老扣头,“拜见师尊。”
有人出手,其他长老自然不甘落后。
右手第一位的上官长老,望向站在世家弟子首位的华服少年,以及殿中另外十名世家子弟中的黑衣少女,开口道,“你二人,一个是万中无一的剑灵根,一个是异变的冰灵根,你们可愿拜老夫为师。”
华服少年望着高高在上的内宗宗主,眼睛又向道一真人飘忽了一下,转头望向黑衣少女,跪下一拜,“弟子宋昊、弟子邢若梅,拜见师尊。”
楚离原本波澜不惊,待听到“邢若梅”三个字,他不觉朝黑衣女子多看了几眼,随即恢复平静,毕竟二人只算几次偶遇。
外宗和内宗宗主已经选好弟子。
左手第二位的欧阳长老,看重了一位身材高大、皮肤古铜色的少年,此人也是极为少见的器灵根。
右手第二位的阳长老,则对一位怯生生的绿衣少女眼放精光,“此女的灵根极为特殊,是一种草木灵根,看来是天佑我神农峰啊”,哈哈大笑,很是满意。
左手第三位的王长老和右手第三位的谷长老,也选择了在场天资不错的少年收入门下。
第一轮选择完毕,其他几位长老都坐回位子,没有再开口选择,外宗夏侯长老和内宗上官长老,分别指向场中有血脉和灵根的弟子,随后左右向道一真人拱手道。
“掌门师兄,余下弟子,按照惯例,便由我外宗、内宗分别收下,交由其他长老教授。”
主位上的道一真人眼眸微抬,轻轻摆手,“二位师弟做主即可。”
此时场中,楚离发现只有自己未被六位长老挑选,心中疑惑,不过仍旧长身而立,平静等待。
其余四位长老也看向道一真人。身后的冯长老开口道,“掌门师兄,此子名叫楚离,在本次入门测试中名列第一。”
众人都在等待道一真人的答案,因为每次入门测试第一,最后都会被掌门一脉收入门下。
道一真人早已注意到楚离,可惜没有灵根,此子血脉上佳,但不算奇绝,他也无意收入门下,道一真人微微侧头看向下手的夏侯长老,正要开口交代。
突然坐在右手第二位的阳长老先行开口。
“掌门师兄,此子虽未本轮第一,但依我看,不适合拜入我天道门。”
道一真人收回目光,有些疑惑地望着阳长老,道,“师弟此话何解?”
“掌门师兄,此次来历不明,我遍查诸郡,都无此人出生家世,倒是某地黑牢一在逃之人与此子有几分相识。”
此言一出,众位长老不免多看了楚离几眼。阳长老继续道。
“此子拜山之前,曾在望仙镇胡作非为,打伤小徒,藐视天道门。如此人物,纵使天道门胸怀天下,也要提防养虎为患啊。”
阳长老完全一副为天道门殚精竭虑的神情,说的振振有词,道一真人望向楚离,淡淡开口道,“你可有话说?”
楚离心知,这为阳长老,必定就是莫小菲强抢火云芝时口的那位阳长老了,此时发难,必定有完全的理由,自己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
楚离平淡地望向道一真人,微微摇头,表示无话可说,同时心中一沉,说不出的黯然。
道一真人道,“诸位师弟以为如何处置?”
内宗宗主长官长老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取消他的成绩和资格,赶出天道门吧。”
外宗宗主夏侯长老面上有些不舍,此子血脉之力也达到灵品八重,只是还不值得自己出言袒护,毕竟阳长老所在的神农峰专司炼丹,在座各峰长老无一人敢直接得罪。
道一真人叹息一声,正要让冯长老带楚离离开。
突然玉虚殿一声惊雷炸响,一个身着紫衣的中年迈步走进玉虚殿,此人全身气息狂猎,如同一柄出世的宝剑。
随着此人进入,场中六位长老微微有些不自然,重新定了定身形,对着此人毫无表情,倒是道一真人看见此人进来,哈哈一笑道,“师弟少见,今日有空来我玉虚殿。”
紫衣中年回了一礼,“掌门师兄。”
紫衣中年走到楚离身侧,环顾全场,淡淡道,“此子不错,我要了。”
楚离听闻此言,心中一惊,转头看向这为长老,面色再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白药园”见过的麻衣老者,周身剑气缭绕,让人心惊。
紫衣中年对楚离淡淡一笑,眼中满意赞赏之色。
“此子,我要了。”道一真人听闻此言,面色倒也缓了一些。
阳长老身后的莫小菲大急,轻轻靠近阳长老,阳长老也是颇为恼怒,但他话一说完,不好再出言,以免落人口实,以为自己针对一个少年。
倒是厉飞羽身前的上官长老,对着冯长老略略使了一个眼色。
冯长老从侧方走到楚离身边,先向道一真人行礼,然后向紫衣中年拱手道。
“执剑长老,此子不仅来历有些可疑,并且在此前的测试中胆大妄为,任意诛杀散修同门,逼得其他散修跪地求饶。”
冯长老一边说一边扫视其他散修,方婷几人默默低头,不敢看他,“而且此子凶残成性,在白猿峰屠杀妖兽就算了,居然还敢取丹吞丹,此等行径与妖魔何异?”
“望执剑长老三思。”
冯长老正气凛然,对着紫衣中年一字一句说道。
紫衣中年从上到下看了冯长老,又环视周遭,将这些少年和长老的神色看在眼中。
忽的哈哈大笑。
“修炼界本就弱肉强食,天下妖兽众多,多杀些也好。”
“你作为主持长老,仍有入门弟子身处险境而不施救,以至天资弟子惨死,你也有失职之责。”
“残杀同门,我看未必吧,其中缘由你可敢细说……”
紫衣中年言语犀利,如一把利剑,将冯长老的质问一一压下,冯长老连连后退,不敢再说。
上官长老双眼一眯,正色道,“执剑长老,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可不要妄下定论,以免给天道门遭致祸端。”
紫衣中年直视上官长老,回了一句,“天道门的祸端还少吗?”
道一真人赶紧示意上官长老不要再言,对着紫衣中年开口,“师弟,你执意如此?”
紫衣中年站在楚离身前,微微点头。道一真人不再言语,冲着紫衣中年摆摆手。
紫衣中年转身,轻轻拍了拍楚离的肩膀,“小子,跟我回家。”
楚离没有任何犹豫,他环顾全场,将众人表情记在心中,对着道一真人拱手称谢,转身追上紫衣中年。
场中,上官长老和阳长老,待执剑长老走后,都冷哼一声。
玉虚殿安静下来,道一真人转身进入后堂,余下长老交代完收徒工作,也各自离开,偌大的天道峰恢复了往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