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关启海在无法自控的前提下说出了一切,这个看起来顺理成章的“谋逆”大案居然变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笑话,左右横竖都完全不成体统!
云儿,你好本事!
不过只要朕不说,谅你也不知道最后的真相!
沉吟许久,东陵洛曦总算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看关启海,他淡淡地说道:“关启海,此事颇多内情,朕不说你也明白,所以你最好不要妄自揣测,明白吗?”
关启海哪里还敢说什么,只是连连叩头:“是!是!臣不敢!”
东陵洛曦冷笑:“不过事已至此,朕总要给云儿和天下人一个交代。至于怎么交代,朕心中有数,你只管听着就好。若是让朕听到一个不合适的字……朕的意思,你明白?”
“是!是是是是!”关启海一叠声地答应,“此事就是皇上说的那回事,原是臣做错了事,罪该万死!”
东陵洛曦这才满意地点头:“如此,委屈你在天牢中多待几日,朕会尽快让你回去与家人团聚!”
几个时辰之后,东陵洛曦的圣旨便传到了湛王府,说所谓“湛王私制龙袍”已经查清,原来是关启海在缝制龙袍时粗心大意,误将白线用成了黄线,待发现时,龙袍已经穿到了帝王身上。他自知事情重大,为逃脱责任,不惜想了这样一出苦肉计,假称有人私制龙袍,意图谋朝篡位。只因之前与湛王有些私怨,关启海便将计就计,污蔑湛王是幕后主谋。
幸亏太子东陵晨阳发觉此事蹊跷,更不相信为玉麟国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湛王会谋反,便多方调查,终于从关启海身上打开突破口,查得了真相。因此即刻解除对东陵孤云的软禁,并昭告天下,还他清白!
至于关启海,缝制龙袍出错在先,污蔑皇子在后,本来决不能轻饶。但念在这些年他日夜操劳,也算功劳不小,特免其一死,判监禁二十年,以观后效!
话虽如此,东陵晨曦也觉十分对不起无辜的关启海,因此私下派人悄悄安抚,声明过个一年半载,便说他有重大立功表现,自然就将其放出来了。关启海自是感激万分,连呼万岁。
事情既然查明,闵心柔便以看望东凌孤云为由赶到了湛王府。待众人离开,她便看着端木幽凝由衷赞叹:“幽凝,你果真好计谋!云儿此番能够度过这一劫,你当居首功!”
端木幽凝便是“香草”,方才那个侍女“香草”其实是她假扮的!
“私制龙袍”之事一出,她便知道是有人栽赃陷害,因此分别找机会与东陵洛曦和关启海见了一面,用自己的“神眼”分别自两人的记忆中读到了真相,才知道一切都是帝王的诡计,关启海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得知那件被关启海做了记号的龙袍又被东陵洛曦收了回去,端木幽凝忍不住扶额:皇上,你很穷吗?不知道偷吃之后必须擦干净嘴巴吗?你若将那龙袍付之一炬,湛王才真的死定了!
由此可见,成不了大器就是成不了大器,强求不来。
于是,她立刻跑到湛王府找东陵孤云,说出了必须等待时机和请柔妃娘娘配合那句话。
其实她的计划很简单:不要太刻意,只等东陵洛曦凑巧穿上那件龙袍到闵心柔这里,闵心柔便趁机将领口弄坏,然后假装请关启海来修补。猝不及防之下,关启海一定会说出龙袍的秘密。
当然,为了确保东陵洛曦不会提前醒来,房中的熏香里加了一点点特殊的作料,端木幽凝精确计算过用量,可以让他按时清醒。至于端木文轩,则是她故意安排柔妃将其请入宫中,好让东陵洛曦无法抵赖的。
那么,万一关启海突然想起龙袍做了记号的事并且提前告诉东陵洛曦,这个计划岂不就泡汤了?
自然不会,因为还有东陵孤云。他只是略施小计,便令关启海每日昏昏欲睡,哪里还有功夫考虑其他?
一切准备就绪,这日东陵洛曦终于穿着龙袍来到了柔妃的寝宫。柔妃把握时机,立刻秘密传信给端木幽凝,让她易容成香草的样子,而真正的香草则暂时躲了起来,事成之后再露面。为了保证柔妃的安全,香草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东陵孤云麾下的高手,是自己人,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而端木幽凝必须留在现场的原因,便是为了用摄魂术操控关启海,让他把实话当众说出。否则最初的震惊之后,等他缓过神来,便一定会觉察到不对劲,若是当场翻供,岂不是功亏一篑?
果然,发觉东陵洛曦有意阻止他继续,关启海的确想要隐瞒。端木幽凝便瞅准时机控制了他的心神,同时以密语传音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话。接下来众人听到的这番话其实都是端木幽凝说的,只不过借关启海的嘴传达了出来而已!
这也是关启海为何那么痛苦的原因,因为他虽然想停,却又受制于端木幽凝,想挣扎解脱而不得,自然冷汗涔涔。
总之这个计划虽然并不完美,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变故,但因为打了个东陵洛曦一个措手不及,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成功了。虽然东陵洛曦也猜到了摄魂术这一点,但因为苦无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是苦了关启海,无辜成了帝王的替罪羊。
正是因为利用了关启海才救了东陵孤云,端木幽凝颇有些过意不去,闵心柔却冷笑一声说道:“关启海助纣为虐,这算是他应得的报应,你不必为他可惜。”
端木幽凝点头:“是。不过也幸亏他心机不够深沉,我们才能成功。否则他若是看到龙袍上的记号却不动声色,再偷偷去向皇上禀报,咱们这个计划便无法实施了。”
东陵孤云淡淡地一笑:“这你放心,若非了解他的为人,我根本不会同意这个计划,免得连累你们之中任何一个。”
湛王识人的本事,几乎与他作战的本事一样高明。
肖展飞等了半天,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七小姐,您究竟是怎么知道龙袍之事的真相的?就算关启海会说,皇上也绝不可能告诉你啊!”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展飞,我说我绝不会伤害湛王,你信不信?”
肖展飞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信!”
“那么,请原谅我不能解释。”端木幽凝依然微笑,“但无论如何你记住,不管我神通广大还是手无缚鸡之力,我都永远不会伤害你们之中任何一个。”
肖展飞侧着头,突然微笑:“是!”
东陵孤云看她一眼,含笑说道:“好了,事情已经解决,都回去歇息吧!幽凝,你留下。”
知道小两口是想温存一番,众人识趣地各自离开。端木幽凝却接着说道:“我还失忆呢,也不能逗留太长时间,否则必定引人怀疑。”
“我知道。”东陵孤云点头,接着忍不住失笑,“放心,我不会对你用刑,逼你回答展飞方才的问题的。无论如何,只有你信不过我,我从未怀疑过你。”
端木幽凝笑笑,眸中却有一丝冷意:“很明显,皇上已经开始乱了,对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打倒你,或者把我从你身边赶走。”
东陵孤云淡淡地挑挑唇:“前一个我原谅他,后一个不可原谅!”
端木幽凝一怔,颇有些无语:湛王一贯冷酷无情,想不到说起甜言蜜语丝毫不亚于任何人。不过不可否认,她爱听。
轻咳一声掩饰心中的甜蜜,她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你说的证据,不能再给他机会害人!”
东陵孤云点头:“嗯,今天你先歇息,明晚我带你一起去!”
谁知第二日早朝之后,东陵洛曦刚刚回到御书房准备批阅奏折,东陵晨阳便急匆匆地赶来求见。入内见礼之后,他起身奏道:“父皇,儿臣刚刚接到侍卫禀报,说鸣凤国太子宇文珩求见!”
“什么?他怎么会来?”东陵洛曦着实吃了一惊,“今年的三国盛会在天龙国,而且已经结束,他又跑到这里做什么?”
“儿臣不知道。”低垂的眼睑遮住了所有的秘密,东陵晨阳躬身回应,“侍卫说他有重要事情向父皇禀报,除非见到父皇,否则他不会说。”
此乃玉麟国的大本营,自然不怕他心怀不轨。东陵洛曦点了点头:“带他进来吧。”
东陵晨阳答应,不多时带着宇文珩入内见礼。东陵洛曦说声免礼,客客气气地问道:“宇文太子,何事要与朕面谈?”
“臣来得冒昧,还请皇上恕罪!”宇文珩含笑开口,神情却十分凝重,“只是此事十分重要,耽误不得,臣才连夜赶来!”
东陵洛曦心中一凛,沉住气开口:“宇文太子客气了,有什么事只管说,朕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