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能!除非他另有苦衷,否则若只是为了做皇帝,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居然拿我当做登上皇位的工具!”
既如此,多说无益。
索天漓沉吟着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姑娘如今居无定所,到处游历,那倒不如暂时留在此处,直到有了更想去的地方。就当是停下歇一歇,或者只是为了养好伤。”
端木幽凝唇线一凝:“我只怕会给你惹麻烦。”
索天漓呵呵一笑:“当日姑娘收留我时,可曾想过麻烦?”
端木幽凝毫不犹豫地摇头,他便接着反问:“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
端木幽凝终于真正笑了起来:“好,就如你所说!”
第二天,索天漓便趁索铭泽前来看望时提出,与宁游相谈甚欢,引为知己,打算留他在宫中常住,顺便帮自己调理身体。
索铭泽闻言自然求之不得:留一个神医在身边,可备不时之需,也等于有了一张护身符。
而这个消息一传出,大多数人都存了与索铭泽一样的心思,除了舒文星。
愕然半晌,他在厅中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恨不得掐着端木幽凝的脖子将她扔出天龙国!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是专门来坏他事的吗?
舒河同样急得抓耳挠腮,却偏偏束手无策,沉默了许久,他试探着开口:“少爷,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或许东贵妃那几句话并没有你以为的那种意思。毕竟那么多御医都没有发现破绽,就凭宁游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愿如此。”舒文星停住脚步,却掩饰不住满心烦躁,“我原本想着只要他一走就万事大吉了,如今看来只好更加小心!何况那种药一向神奇,希望不会出事!”
几天后,索天滟再次入宫。试了脉,端木幽凝为她开了几副促排卵的药,并乐观地表示她的身体状况十分良好,只要按照规定的时间同房,受孕几率将会很大。
索天滟闻言自然大喜过望,带着药欢天喜地地回到了府中。几副药吃完,她严格按照端木幽凝的规定仔细计算着日子,终于等到了同房的时刻。
看看天色已晚,她含羞带喜地沐浴熏香,回到房中等待着与心爱之人颠倒鸾凤的一刻。然而舒文星对这个夜晚的期盼显然没有那么浓厚,一直到夜色深沉,他还在书房中忙碌不停。
索天滟又气又急,立刻差侍女前去相请,得到的答复都是驸马还在忙公务,片刻就来。这一“片刻”便是大半个时辰,她不得不派人请了第二次,舒文星才不急不慌地回了房。
听到脚步声,索天滟立刻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端坐在床前。紧跟着,舒文星推门而入,神情平静:“今日公务繁忙,有劳公主久候,实在不该。”
索天滟垂着头,细声细气地开口:“公务要忙,驸马却也要注意身体。何况宁神医再三交代,千万不要错过了好日子,我……我也是怕误了你们舒家的香火。”
舒文星体贴地微笑:“是,多谢公主。来,先将安神汤喝了,咱们便歇了吧。”
索天滟立刻点头,接过汤碗几口喝了下去。很快,房中的烛火尽数熄灭,黑暗中传来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许久之后,喘息声渐渐平复。舒文星下床点燃灯火,回到床前轻声问道:“公主,还好吗?累不累?”
索天滟脸上有着尚未褪尽的红晕,神情间十分满足:“是有些累,不过休息一下就好。驸马,你还要……”
一句话尚未说完,突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侍女初晴的声音响起:“公主!您歇了吗?”
索天滟皱眉:“何事?”
“贵妃娘娘刚刚派人来传话,请您立即入宫,说有要事相商!”
夫妻二人不由对视一眼,立即起身更衣。自索天滟嫁入大学士府,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莫非有什么意外?
急匆匆地赶到冷秋波的寝宫,索天滟满怀忐忑地闯了进去:“母妃!您怎么了?”
“滟儿,你自己进来!”冷秋波的声音传了出来,“文星,你是男子,不方便入内,外面稍候。”
舒文星应了声是,索天滟已经几步跨进内室,接着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母妃,您病了?!”
坐在桌旁的冷秋波看起来并无异常,最奇怪的是端木幽凝居然也坐在一旁,正静静地看着她,屋内的气氛诡异得令人不安。
“先坐下。”冷秋波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椅子,“滟儿,你可曾按照宁神医说的,今日与文星同房?”
索天滟又是一愣,脸已红得宛如朝霞,扭扭捏捏地点了点头:“是,刚刚……”
冷秋波点头,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好,把手伸出来,让宁神医给你试试脉。”
试脉?看我是否有孕吗?这也太快了吧?
索天滟直感匪夷所思,但还是听话地把手伸了过来。端木幽凝顿了顿,轻轻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腕脉上,片刻后微微一声苦笑。
冷秋波本就紧盯着她的脸,此刻突然浑身一僵:“真的有?”
端木幽凝点头:“是。”
冷秋波咬了咬牙,连连冷笑:“好,好!很好!既如此,那就休怪本宫无情了!”
索天滟如听天书,忍不住嚷嚷起来:“母妃!你们在说什么啊?有什么?总不会是有孩子了吧?哪有那么快的?”
“孩子?”冷秋波满是讽刺地冷笑着,“滟儿,你就算与文星同房多少次,也不会有孩子的!文星!你可以进来了!”
后面这句话声音陡然提高,倒将索天滟吓了一跳,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不等她再说什么,舒文星已经入内施礼:“儿臣参见母妃!”
一眼看到端木幽凝,他的心不由一沉:难道……
“文星!你做的好事!”冷秋波根本不曾给他思考的时间,立刻咬牙开口,“当年娶滟儿是你自愿,本宫从未强迫过你,你却为何不愿滟儿生下你的孩子?!”
只这一句话,舒文星便知道自己所有的狡辩都已无效。很好,终究还是折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宁神医手里!今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局而已!
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舒文星反而微笑起来:“母妃,宁神医跟您说了什么?”
尽管盛怒之下,冷秋波却依然不愿牵连旁人,倒是端木幽凝主动开口:“其实草民第一次为公主试脉之时,便察觉她体内有残留的避子药,只不过量极其轻微,即便高明如御医也不会察觉。”
舒文星的脸色终于变了:“怎么可能?那种药号称‘了无痕’,除非闵飞扬再世,否则绝不会被察觉!”
抱歉,我正是闵飞扬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活该你栽在我手里。
然而这一问一答之间,索天滟已经自震惊中回过神来,登时一声穿云裂帛般的尖叫:“什么?!原来是你给我下药,我才会三年无所出!?舒文星!你有病吗?!你究竟是何居心?!”
舒文星紧抿双唇,居然并未打算解释什么。索天滟更加状如疯狂,扑过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说!你说!你给我说!你究竟想怎么样?!居然给我下药,你活得不耐烦了!”
舒文星一动不动,任她打骂,倒是冷秋波看不过去,提高声音制止了她:“滟儿!你站过一旁,母妃会为你做主!”
索天滟只得停手,喘着粗气后退了些,狠狠瞪着舒文星咬牙切齿:“可恶!混蛋!你真是……”
冷秋波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接着却颇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道:“文星,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给滟儿下避子药?”
舒文星微微垂下了眼睑,声音平静无波:“不为什么,儿臣不想要孩子。”
冷秋波冷冷一笑:“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滟儿给你生的孩子?”
舒文星又沉默,竟是一副宁死不开口的架势。冷秋波眼中的失望已无法形容,声音更加冰冷:“如果是姜绮蝶为你生的孩子,你也不想要吗?”
“你说什么?!”舒文星表面的镇定瞬间瓦解,脸上已满是惊慌恐惧,“你把绮蝶怎样了!?”
“什么?!姜绮蝶?!”索天滟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脸上的恐惧却比舒文星更甚,“那个贱人不是与人私奔了吗?!母妃你为何突然提起她?!”
“住嘴!不许侮辱绮蝶!”舒文星刷的回头,双眼赤红地瞪着索天滟,“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混账!居然为了一个贱人骂本公主……”
“啪!”
“我说过不许侮辱绮蝶!”
所有的尖叫都因为舒文星这响亮的一巴掌而瞬间消失,索天滟捂着剧痛不堪的脸颊,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
舒文星则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样子十分可怕。然而看到他对姜绮蝶的维护,端木幽凝心中却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这件事还另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