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常家关系好的自然要为其分辩一二,但证据在那儿摆着呢,皇帝派人去查,一查一个准,更不要说密室里还睡着告了病假没法上朝的常大爷。
皇上震怒,当即命人把常家能主事的几个男人都下了大狱。
长平侯下朝回家的路上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质问夫人。
常夫人听到父亲和哥哥们都被下狱,简直要疯了,但在常嬷嬷的提醒下很快镇定下来,认真把自己拾掇了一番去求长平侯想办法救父亲和哥哥们。
长平侯又不傻,证据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皇上让亲信紧盯案件的审理,他哪里敢插手。
不但如此,他在考虑该以什么态度对常夫人。
所以常夫人说明来意时,被常平侯吩咐人拦在了门外。
常夫人绷不住了,强行闯进书房跟长平侯大闹了一场,最后什么用都没有,还换来一句“本侯要休了你!”
常夫人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院子,心中无比惶恐后悔,早知道会把哥哥做的事牵连出来,她说什么都不动用娘家的关系对苏正初那小崽子动手。
更让她受打击的是长平侯的绝情,事发的第五天,就收到了丈夫亲自送来的休书。
偏偏他还一脸道貌岸然说:“你我夫妻一场,我不忍你回娘家后日子难过,若是你愿意,也可自贬为妾,本侯会给你寻个好去处。”
常夫人感觉天旋地转,就那么被气晕了过去。
长平候趁着人昏迷吩咐下人把她送到了专门为官家女眷设立的佛寺。
苏正初听闻这消息后,简直目瞪口呆,去找季清荷跟墨水仙吐槽,“我一直以为爹爹单单对我绝情,没想到他对常氏也如此绝情,当初他为了求取常氏,连我母亲送给他戏蝶图真迹都给了对方。”
戏碟图是前朝一位非常出名的画家为数不多的遗作之一,那位大家还活着时,就有很多文人不惜以千金求画,更不要说遗作了,堪称无价之宝。
长平候收到画后,那叫一个喜欢,每天都要看一遍,后来为了讨常氏欢心,把画送给了对方,也不知道肉疼了多久。
当时小正初还哭闹了一通,他不懂画有多值钱,只知道那是他娘的东西,却被父亲送给还未进门的后娘,怎么能叫他不难过?
季清荷不想未来小boss因为她的参与长成单纯的傻白甜,直言道:“说来说去,你爹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在你和你后娘不会影响到他利益的时候,他可以扮演父慈子孝,夫妻和睦,一旦对他有影响,你们都可以被抛弃。”
“可是,我是他的儿子,和他的利益是一体的,他也不肯为我主持公道。”小少年有些失落道。
“不,从你提出那个张护卫可能是你后娘的人时,你爹怕影响他们夫妻和睦,影响他的平静生活,自然第一时间压下这事,毕竟是你受委屈,又不是他。”
小boss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回来呢,”他转头看向季清荷,“季姐姐,你收徒弟吗?”
季清荷眨眨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少年。
眼神清正,身如修竹,根骨极佳。
在原剧情中能仅靠着狼妖弄来的几本秘籍就创出适合自己的修炼功法,说明脑子极聪明。
他避开了那些令他黑化的糟污事,还是个心性纯良的好少年,还有比这孩子更适合的天道之子人选吗?
这么想着,季清荷笑着问,“怎么,你想拜我为师?”
苏正初一双漂亮的大眼亮了,“可以吗?”
季清荷:“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想拜我为师,就要跟着我生活,需远离你侯府大公子的舒坦日子,没人伺候,一切要自己动手,修炼也很辛苦,每日起床很早,如果你不听话,我会罚你,你受得了吗?”
苏正初想到季姐姐一脚踹飞大汉的英姿,点头如捣蒜,“受得了受得了,季姐姐,我被拍花子的一路带着走了那么远,苦可没少吃。”
季清荷点点头,“行,你回去收拾收拾,咱们下午就跟你爹辞别。”
“好!”苏正初笑着冲季清荷摆手,又跟墨水仙也摆摆手,迫不及待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墨水仙提醒道:“那孩子是人类,咱们是妖,你确定他知道后不会害怕?”
季清荷一拍脑袋,“忘了,”她又摆摆手,“这不重要,徒弟到手最重要。”
墨水仙:“……”好吧,你厉害你说了算。
她有些期待那孩子知道她们身份后的反应了呢!
下午,长平侯听到季清荷和墨水仙来辞别,什么都没说,让管家准备了不少银票做谢礼。
“爹爹,孩儿要拜季姐姐为师,以后会跟着她在山中生活。”苏正初随后的话让长平侯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
“本侯不许!”
如果放在常家没出事之前,长平候不会过问大儿子的去向,但常家被抄,常家的男人被流放,女眷被充入教坊司,只有出嫁女逃过一劫。
长平侯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是苏正初,二儿子是常氏生的。
之前常氏是继夫人,二儿子自然是嫡子。
但如今常氏被休,长平候很在意名声,怕常家刚出事,自己就休妻的事传出去,会背上刻薄寡恩的名声,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常氏羞于娘家人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愿意自贬为妾入佛寺为那些因常家人遭难的孩子礼佛祈福。
老二之前是嫡子,有继承侯府的资格,现在他娘都成罪妾了,身份自然也跟着成庶出子。
现在唯一有资格继承侯府的就是大儿子,大儿子却提出要拜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为师,还要跟着对方离开。
长平侯自然不许。
但苏正初已经看透了他爹凉薄自私的性子,当然不愿意留下,两父子就正面吵了起来。
“本侯说不许就不许,你是我长平侯的长子,未来的世子,怎么能拜一个女人为师?传出去让同僚如何看为父?”
别看苏正初年龄小,嘴皮子相当利索,专往他爹肺管子上戳,“你这时候知道我是你儿子了,早干什么了,我被后娘卖给拍花子的,你怕名声有损,不给我主持公道,有什么资格做我爹,后边常家出事,你后脚就把常氏休了,凉薄至此,也没资格做人夫君,你什么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管我拜什么师父?”
常平侯当时气得就捂着心口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苏正初已经跟着季清荷和墨水仙离开了,只能无能狂怒!
再说季清荷一行人此时已经出了城门,正好赶上常府一家子男人被流放。
他们不想走,想看看有没有外嫁的女儿来给送送他们,再给他们些银子,路上也能打点负责送他们的差爷,日子能好过一点。
外嫁的女儿没见到,倒是来了男主。
这时候的男主还很稚嫩,看到常老爷子狼狈的样子,很是难受,顿时扑了过去,叫了声“爷爷”。
常老爷子老眼中满是泪水,颤抖着手为年轻的男主擦掉泪水,嘱咐他管好自己就行,不用管他们。
季清荷很意外,原来男主居然是常家人,她是知道男主也姓常,但天下同个姓氏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说都能和常家人扯上关系吧。
因为这是个灵异世界,朝廷对修行之人不免多一些宽容,像这种家中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时,如果族中人有修行者,死罪可改为流放这类,且这个修行的人不必被株连。
更有甚者,如果修行之人抓过祸害了不少人的大妖或者鬼物,还能通过玄门司换赦免的名额。
男主倒是想救族人,但他年龄还小,并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功绩,只能塞给他们一些银两,为他们送行。
但男主眼中满是仇恨。
季清荷看着男主的眼神儿,觉得不妙,想了想决定在京中多留几天,虽然男主还小,但毕竟有男主光环在,还是修行之人,想要搞谁还是很容易的。
墨水仙习惯跟着季清荷的步伐,连问都没问。
倒是苏正初有些好奇,但他很有眼色,见连墨姐姐都没问,他也没问。
他们跟男主住在一个客栈,吃饭的时候苏正初看到他,小声对季清荷道:“师父,你看那是不是在城门口跟常家人告别的年轻人。”
季清荷没忍住笑着怕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人小鬼大,你还没人家年龄大呢,不要用这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话。”
“哦,知道了。”小孩儿挠挠头,转而道:“师父,我之前听他叫常家那老头儿爷爷,为什么他不用跟着被流放?”
季清荷讲起了朝廷对修行之人的宽待。
听完后,苏正初撅嘴道:“这样不好,对那些被害死的人不公平。”
“为什么这么说?”
“常家人因为常大爷做的勾当得了不少银钱,享受了那么多,他们本该为死去的人偿命,现在却因为家里出了一个修行之人被赦免,死去的人该去哪里说理去?”
季清荷摸摸他的脑袋,“嗯,是不好,咱们初儿可以好好修炼站到修行者中最高的那个位置,到时候就可以跟朝廷谈判更改这条特赦律令了。”
苏正初点点头,眼中满是坚毅,“师父放心,徒儿会努力修炼的。”
估计男主听到了什么,转头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原本他眼中满是不屑,但在对上季清荷的视线后,连忙转移了目光。
他一侧头,看到墨水仙后,手往眼睛上一抹,噌一下站了起来,可似乎又顾忌什么,又坐了下去。
不过没多大会儿,他就结账离开了。
“姐姐,那个少年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本体去搬救兵了。”墨水仙突然道,“他应该是想借着除掉我,换取赦免的名额。”
季清荷:“我知道,不妨事,等下不知道是谁除掉谁呢。”
她看了看酒楼,人声鼎沸,决定换个位置打,以免波及无辜。
“走吧,咱们去城外,听说去往南山寺的路上景致不错,离开前咱们去欣赏一番。”
墨水仙秒懂,点点头站起来,“好。”
只有还抓着一只鸡腿啃的苏正初不明所以,“师父,这就走了?我饭还没吃饱呢。”
季清荷朝桌上的烧鸡和牛肉一抓,那两个盘子就空了,但烧鸡和牛肉却不见了踪影。
“好了,到了地方再吃也不迟。”
话落下,她就留下银子用衣袖卷住苏正初往城外而去。
墨水仙则一路上留下缕缕妖气为男主和他找来的人引路。
他们在城外等了好大一会儿,苏正初把季清荷给他打包的烧鸡都快吃完了,才有一行身穿统一道袍的人骑马而来。
来人加上男主一共有十二个,各个手中都拿着家伙什儿,一看就来者不善。
他们下马后就皱眉看向一妖两人(季清荷修为高,能遮掩妖身,他们看不来)。
“这位姑娘,你过来,老夫有话跟你说。”为首的老头道。
季清荷:“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老头儿皱眉指向墨水仙,“你可知她并非人,而是妖。”
季清荷点头,态度很是坦然:“知道。”
苏正初没有丝毫惊讶,早在两位姐姐半天的时间就把他带到京城时,他就有所怀疑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季姐姐居然不是妖(在苏正初眼中,玄门司的人是很厉害的,肯定能看出妖的本体,既然他们没说季清荷是妖,就说明季清荷是人。)
老头一行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儿看向季清荷跟苏正初,“你们不怕吗?”
“不怕,水仙姐姐帮过我很多,不是坏妖。”还没等季清荷说话,倒是苏正初先为墨水仙正名了。
“妖惯会迷惑人心,你们这是被她迷住了啊!”
“陈师叔,莫要与他们废话,敢与妖精同行,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年轻的男主急于抓住墨水仙,劝道。
“不可,玄门司有规定,不可伤害普通人。”
男主咬牙,“可他们不听劝,难道咱们就不抓妖了吗?”
“抓!”老头儿再次看向季清荷和苏正初,“你们确定要与妖为武吗?如果你们愿意与那妖划分清楚界线,老夫可保你们平安!”
季清荷皱眉,“要打就打,别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