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桐伸手摸了摸他的脉门,解释道:“这是在公主宫里。你刚刚……”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石落峡疑惑:“我刚刚怎么了?”
“你刚刚没控制住自己,大闹宫殿以后晕倒了。”宋钰桐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石落峡摇了摇头。
他现在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好的很。
只是大脑里依旧迷茫。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忽然问道:“你说我刚刚怎么了?”
慕容澈补充:“发狂了。”
发狂了?
石落峡仔细地回想,确实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发狂的事情了。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白天,如今已然成了黑夜。
所以,他应该就是没控制住自己。
屋里众人的目光如今都看向了他。他没有心思去分辨这些目光到底是好意的还是恶意的。整颗心突然慌了起来。
“我是不是杀人了?”
他轻声问道。
“没有。”
宋钰桐否认。
他确实没有杀人。只是有人受伤了。
然而她没说出来的话,石落峡从她眼神里看了出来。
“我还是伤人了对吧?”
没人说话。
“我伤人了!”
这话里到处都透露着惊慌。
“我竟然杀人了!”他惊恐地大叫,顺手拿起了边上刚刚二人救助他的时候用的针,眨眼间就要刺向自己。
慕容澈连忙上去拦住:“你做什么!”
这种金针,若是让不懂穴位的人使用了,稍有不慎就会死亡。
石落峡见有人拦住自己,立马将针放下,抽出自己的刀就要往自己身上砍。
“我竟然杀人了?我没办法活了!”他念来念去只有杀人二字。宋钰桐想要前去制服他,然而墨宇宸一直拦着她。
慕容澈见自己的力道比不过他,视线终于扫到了原先诊治石落峡的那堆针上。
二话不说,立刻拿起来一根,对准他的穴位就扎了下去。
于是一旁的慕容澈只能连忙将原先刚收回来的针再次扎到石落峡的身上。
下一秒,石落峡就被定住动不了了。
整间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墨宇宸身上,等着他发话。
宋钰桐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觉察到自己手里突然多出来的温柔触感,立刻反握了回来。饶是她怎么挣脱都甩不开。
偏生男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伸手捏了捏那只小手,这才走出门对着外面的丫鬟说道:“去请戚然过来。”
领命的两个小丫鬟当即就走出了院子。
墨宇宸回过头,看向了那个仍旧拿着刀的石落峡,几步走上前去,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了下来。
“没杀死人。没必要以命抵命。”
这句话算是解释了。
石落峡没办法动,他看着那只刀被人夺走,而自己如今只能定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整个人心里产生了一丝颓败。
众人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外面终于传来了通报声:“戚然公子到!”
众人的目光立刻看向门外,戚然就已经跨着门槛走了进来。
石落峡正好对着那个方向。见到自家主子进来,整个人立刻激动起来。
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挣开束缚,可那根针毕竟是慕容澈扎进去的,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容许他挣脱开来。
戚然的视线只从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略过去了。
他看向墨宇宸:“怎么了?”
不是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的情况。
那两个小太监似乎是觉得他们在屋里,又关着门,听不清外面的情况。于是两个人哀嚎得一个比一个起劲。
就像是在比谁的嗓门更大一样。
他看得都无语了才进来。
结果进来以后才发现,原来更离谱的还在屋里。
自己的下属姿态诡异地朝着自己哼唧。
墨宇宸侧头示意慕容澈来解释。
于是戚然便听见男人解释道:“今天下午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打伤了我们两个太监不说,如今还想着要自杀。”
边上的墨宇宸一边听着,一边把玩着刚刚被石落峡拿在手里的刀:“若是这个宫殿里今天非要留下来一条人命,朕还要再为自己的皇妹重新建造一个宫殿吗?”
戚然听着,将视线重新放回了自己的下属身上。
原先哼哼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石落峡如今依然是渐渐没了声音。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主子,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一主一仆对视良久,戚然终于对慕容澈说道:“把他的穴位解了吧。”
不过三两下,石落峡便重新恢复了自由。
他不顾在场人的目光,当即下跪请罪:“卑职非但没有做好暗探本分,反而还伤了两个无辜的人,是卑职无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脸上甩巴掌。
一声接着一声,声声清脆。
“如今卑职只求一死,还望主子成全。”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嘴角都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戚然更是冷哼一声:“如今尚未夺回国家,敌人正在猖狂逍遥地在你头上舞蹈,你竟然来跟我说但求一死?”他走上前,一脚将石落峡踹到地上,“看好你的命。等咱们大仇已报,家国已还,你再给我说这些生死的事儿。”
石落峡仰倒在地上。
他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主子。
“还不赶紧起来?”
石落峡沉默了半晌,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是我的人,生死由我决定。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就可以掌控你的生死了呢?”戚然逼近他的身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石落峡说重话。
他手下的每一个人,都是他费尽心思培养的。动不动就把赐死挂在嘴边,那样过于窝囊。他不要也罢。
石落峡此时终于低头:“是。”
就在这是,外面一直被众人遗忘的墨承露终于挣开了两个丫鬟的阻挠闯了进来。
她刚一踏进房门,就看见了屋里正一脸沉重的石落峡。三两步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呜呜呜你知不知你把我吓坏了?”
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浸湿了男人胸前的衣衫。
石落峡感受着身前人的重量,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墨承露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拍着男人的身体,“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