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吃得饱饱的,估计是很多日来难得吃饱,隐隐有吃撑的趋势。
宋钰桐使个眼色,让宫人把剩下的粮食全都悄悄送给老人,做的不多,还是赶快把事情调查清楚才行。
老人对他们的态度更好了,一些牢骚也敢对他们说:“当今圣上是个明君,可这突然的高价税不知怎么回事,还有户部那些官员,真是要把百姓往死路里逼啊。”
墨宇宸轻咳一声,觉得陈述挺冤枉,是个愿意为民踏踏实实干事的官,平白无故背了这么一口大黑锅。
“其实我听说户部尚书陈述还挺好,或许是他底下的人欺上瞒下导致,而且我跟他相处过,不像是鱼肉百姓的官员。”
老人闻言瞪大眼睛,气愤说:“不鱼肉百姓的话,那这高价税又从何而来,有些官,根本不知道背地里能干出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可能是千百年来固有的思想,百姓对未接触的官员都没好印象,若不是他们表现得没有恶意,恐怕早就被赶出去了。
宋钰桐连忙从中打圆场:“您先别生气,主要是我们确实很陈述相处过,真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她不动声色透露他们跟户部有关系,也好让老人向他们多说点,顺便让他们帮忙询问一二。
不知哪句话说错,老人不但没有,反而一改之前的和善,起身就要把他们赶出去。
“你们也是朝中官员是不是?故意来打听消息,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别逼我叫人过来。”
看在一顿饭的面子上,宋钰桐丝毫不怀疑老人其实想动手打他们。
墨宇宸伸手护着宋钰桐,受到几次推搡,压着火气不动手,身旁的护卫连忙将双方隔开,他还叮嘱切勿让人受伤。
“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要打听,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宋钰桐欲哭无泪,现在好像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了。
“你们快走,信了你们的话才没好日子过!”老人手指门口呵斥道。
两个孩子也被吓得相互抱在一起,虽然不明白情况,但心底的不安让他们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小声道:“收钱的人姓蔺,我上次偷听到,他们要把收上来的钱都孝敬给蔺大人。”
墨宇宸紧皱眉头,蔺?又把蔺观牵扯进来了?
这可是个不小的收获,宋钰桐见好就收,拉着墨宇宸就往外走,还不忘喊道:“谢谢你了,小朋友,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等他们走后,小孩小心翼翼问:“爷爷,我们真的能过上以前的日子吗?”
不是大富大贵,起码能吃饱饭。
老人哑口无言,没有回答,可能在他心里,也希望宋钰桐说的都是真的。
回到宫中,墨宇宸立刻就把蔺观叫进宫,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蔺观心中迷茫,可又想到早朝的事,心中略微有了答案。
他握紧袖中的卷案,来到御书房,行礼之后就安分站在一旁。
宋钰桐盯着他,墨宇宸态度不明,好歹没生气,等到他写完才抬头询问。
“最近蔺家可有异样,对京郊那些百姓下手?”
蔺观暗叹果然如此,皇上这么问,肯定是查到些什么,要不然不可能单独把他叫过来。
“回皇上,家中一切安好,并无动作。”蔺观老实拱手说,偌大的蔺府全靠他一个人,有些地方确实照顾不到,他也查过一遍,也没发现不同,倒是……
“真的没有?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好实话实说。”墨宇宸发最后通牒,他相信蔺观,但不相信蔺家,早年的事并不能让他升起信任。
宋钰桐也在旁边着急,不断说:“你就说吧,不是蔺家,会不会有人借用蔺家的名头搞事,你好好想一想,什么远房表亲啊之类。”
蔺观轻笑,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全无。
他拿出袖中的卷案,双手奉上,同时下跪道:“这是臣调查到的唯一疑点,卷案上的人是臣的表亲,投奔臣而来,前在户部任职,现在不知所踪。”
宋钰桐接过,凑到墨宇宸身边一块看,此人名叫蔺瑟,确实跟蔺观有点关系,不过进户部也是他的本事,蔺观从未插手,不过后来品行不端,直接被陈述罢免。
卷案上记录的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正如蔺观所说那般,不知所踪。
“他从户部离去后,从未联系过你吗?”
“从未,而且蔺家臣也三令五申,不跟他有任何瓜葛,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跟蔺瑟交往甚密的名单也在这里。”
不愧是蔺观,短短一日之内,调查到的东西不比他们的少。
墨宇宸稍微满意些,没让他离去,而是叫他在外面等着。
蔺观起身退下,心里清楚皇上这是相信自己,所以蔺家也算是保住了,不过眼底又闪过一丝懊恼,当初就应该叫人看好蔺瑟,彻底划分关系,就不会有如今的无妄之灾。
“蔺观的话完全可以相信,不过这个蔺瑟又哪来的胆子私自征税,他在户部待过,难道就不知道这是砍头的大罪吗?”宋钰桐小声跟他嘀咕。
墨宇宸摇摇头,解释道:“人为财死,更何况还是如此大的金额,足够他们铤而走险。”
他把桌子上的纸张递给她,刚才就在算征收的高价税的金额,宋钰桐接过一看,上面的数字让她惊讶。
竟然有这么多!
“所以足够让他们忘了砍头的威胁。”墨宇宸闭上眼睛,压住躁动的杀意,再次睁眼时又恢复往常的平静。
“这件事必须彻查才行,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宋钰桐生气道,百姓们挨饿受冻,白白便宜了那帮蛀虫,哪有这样的道理。
墨宇宸反过来安慰她,倒杯茶抵住她的嘴唇,免得上火,一边又漫不经心说:“我已经让陈述去查了,等他回来也就能知道了。”
陈述比他们方便许多,顶着官府办公的名号,问话都轻松,不像他们,还差点挨了顿打。
宋钰桐听出他话里的郁结,噗嗤笑出声,狡黠眨眨眼,说:“你的身份太吓人了,亮出来恐怕他们都被吓死了,咱们不跟陈述比。”
“你啊。”墨宇宸无奈点了点她的鼻尖,心里宽慰不少。
就在二人温存时,太监进来通报陈述调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