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具风干的尸体。
因为失去了水分,尸体极度萎缩,却也正因为如此,阴差阳错的保留了尸体原主人的大致原貌。
这是一个白发苍苍,身形枯瘦的老人,浓密的白发早已固定了形状,稍稍触碰,就会化为齑粉。
之所以将他归类为老人,是因为在他额头上,发现了数十道不规则褶皱,这不是缩水所致的结果,更像是天然生出。
白色的制服,嵌上金线缝制的花边,翻动制服,就会发现,在右胸口位置,别着一枚徽章,徽章上的,是一颗被礼帽遮住半张人脸的图案。
由于半张脸都被遮掩,判断不出他的容貌与表情,但正因如此,却更加凸显出他的内敛与危险。
这大概是该研究所最高领袖的头像吧。
我猜想道。
“好恶心诶”凯兰一脸嫌弃的望着伏案死掉的老人,她秀眉微蹙,恨不得远远逃开,却又不知什么原因,很不情愿的留了下来。
“觉得恶心的话,就先出去等着吧。”
“那你呢?”凯兰问。
“我还要再呆一会儿”我淡淡道:“我想多研究一下它。”
“研究它?一具尸体?”凯兰撅了撅嘴:“你又不是法医。”
“我只是觉得有点蹊跷,这么多年过去了,尸体不但没有变成化石,就连他的头发,也被很完整的保存下来,但是你我都看得出,这间密室并不是真空的,内外空气流通的很顺畅,而且整间研究所的温度不低,并不适合保存尸体,想要尸体自然风干,更是难上加难。”
凯兰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由之前的嫌弃,变为了差异:“你的意思是说......这具尸体,被人刻意做过防腐?”
“不,这种可能性不大”我摇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想:“如果以药物防腐,就算药效再强,也不可能维持数亿年之久,而且看他这个姿势,很大可能是伏案工作太久,导致猝死,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疑点”我面色凝重,竖起食指,沉声道:“为什么这座研究所,只有他一具尸体。”
“或许他一个人就能支撑整座研究所的运行了呗。”
凯兰回答的很随便,显然,她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少兴趣。
“如果他自己就能支撑,那还要那些监视台做什么?摆设吗?”
“那些,或许是他想从不同角度观察整座研究所的了望台也说不定。”
“嗯,也不能排除这方面可能”我点点头,道:“而且,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倒也解开了不少困惑。”
说着,我走到尸体跟前,伸出手,将他一点点抬起来。
“噫~~~你在做什么!”凯兰捏着鼻子,跑出老远,一脸嫌弃表情,道。
“把他抬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额,这可是一具死了老多年了的尸体,你就不担心会被传染上什么奇怪的细菌吗?”
“如果当真有仅凭触摸就会被传染上的细菌,那我们早就中招了,别忘了,这具尸体的双脚,可是与地面发生了亲密接触,而我们这一路,也不是飞过来的,而是走过来的......”
“噫!别说了!我已经浑身满是鸡皮疙瘩了!”凯兰小脸儿缩成一团:“再说的话,我就要呕了。”
我笑着摇摇头,将尸体缓缓平放于地,至此,总算是看清了尸体的正面全貌。
这的确是个老人的容貌,只是由于伏案而亡,且死亡年头太过久远,以至于左侧面部肌肉定型为一个狰狞的形状,这也正是大太刀所描述的‘被怪物踩死的家伙,临终时的表情’。
除去亿年不朽的古怪白色制服,穿在白色制服内的另一件红色衬衫,也很令我惊讶——它竟然也和白色制服一样,亿年不朽。
“这些布料都是什么材质的?”
摘下护手,我摸了摸衬衫与外套,很光滑,而且衬衫显得十分柔软,不过制服却颇有韧性,想必,是为了维持板正的外貌,而特意选择的其他材质吧。
不过我不是裁缝,对这方面了解不深。
将外套和红色衬衫一一褪下,耳畔中,又传来凯兰的声音:“你不是吧!连死人的衣服都扒?”
“为了科技进步,适当做出些牺牲,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牺牲什么了?”凯兰脱口而出,大声问道。
“牺牲不少体力与精力——我得找出最容易褪下制服与衬衫的方法。”
“那现在找到了吗?”凯兰追问道。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我一脸无奈道:“找到了。”
在我手里,是一截干枯的手臂......
横竖都破坏了一截,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咔吧咔吧几声,将尸体四肢统统折断,顺利将两件衣服脱了下来。
抖落浮灰,我将两件衣服折好,塞进包中,再瞥一眼躺在地上的干枯尸体,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自己禽兽。
好端端一具完整的尸体,被我拆成了人棍,就连那一头形状特异的白色长发,也有将近一半化作了齑粉。
总之,就是惨不忍睹。
凯兰站在我身后,打量了眼人棍,窃笑不止:“别说,经过你手这么一整,原本狰狞恐怖的尸体,不但不那么恐怖了,反而,还多了几分滑稽。”
“要不要和它来个合照?”我笑眯眯望着凯兰道。
凯兰连连摆手:“这个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这种古怪的癖好。”
她说着,转过身,突然发出一声疑惑:“这是什么?笔记本?”
闻言,我立马转过身,顺着凯兰的目光望去,还真有一本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平整的放在桌上。
“要不要打开看看?”凯兰建议道。
“还是算了吧”我摇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这笔记本一定已经脆了吧,怕是刚刚翻页,就会碎成粉末的样子。”
“不会吧”凯兰一边说,一边去翻笔记本的封页,我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晚了,笔记本厚实的封页被她轻轻翻开。
我蓦然瞪大双眼,却并未看到想象中,笔记本碎成一堆的场景。
半晌,我惊呼出声:“这......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