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马戛酒意正浓,开始对我感慨:“说句实话,我挺对不起各位的,但……是没办法,我……我们这里太偏僻了,这一路过来出了这么多的事,差点几次丢了性命,实在让我过意不去。尤其是……是那黄猿王,平常真的遇到……就是……给他们供上……一些补给也就两不相惹,当时却是出了意外。
我道:“哪里,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有您作向导我们一定放心,而且你们那弹弓神技,实在让我大开眼界,也算是救了我们。”
他摆摆手:“哎!哪里是我,还是白老板深藏不露,要……是没他那几下子,黄猿王可……可不好对付!”
我道:“算咱们齐心协力,这也是缘分,感情到位了,必须再来一口!”
言罢,我给他又斟了一小杯,这下他劲头上来了,说:“没错没错!感情到位了!什么都好说!哈哈哈……”
我看我俩吹牛批也吹得差不多到感觉了,此刻就是该我套话的时候了,我其实很想问南的消息,但看到白茉,我就立马闭嘴了,至少现在我不能问,而且这也跟我们找酉雾山关系不太大。于是我问他:“您有没有听过酉雾山呢?”
吉马戛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还打了个嗝,嘀嘀咕咕地道:“酉雾山,酉雾山……嗝……我知道,是有这个地方,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嘿嘿……”
我说:“为啥不能告诉我?”
我看这家伙火候还不到,于是加大力度又灌了他几杯,这下他更加蒙了。
吉马戛道:“你……你不知道,酉雾山里面有宫殿,除下我们族人,谁都别想进去。”
宫殿?想到这里,我只能联想到他们说的地宫,可能和滇鸤王墓有关,然后我趁着他这个状态继续追问:“这个酉雾山你越不说我就越好奇,要不您就给普及一下知识,反正我们也不会去的,你不是说了服务到位嘛。”
吉马戛想了下,好像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然后他就道:“说得也对,服务到位。反……正你们也不会去那里的,我就随便说说也没啥。”
我点头同意,心想他终于上钩了,就继续听他说:“其实,酉雾山有座墓,我们世代为这座墓守陵,故而才隐居于此。”
守陵?
我颇感意外。
我看这家伙说话毫无戒备,心里暗喜,定然有戏!但听他说什么守陵族我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把疑惑表达给了吉马戛,吉马戛满面通红,笑呵呵地对我说:“没……错!守陵族。嘿嘿,厉害吧!”
我蹙着眉头,盯着白茉,白茉一脸无奈的对我摇头,也不知道他是啥意思,他是知道不想说,还是压根不知道?说两句话就跟他妈的要死了一样!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然后就对吉马戛问:“大叔,那什么,什么宫殿?守陵族?您瞎吹牛的吧?我才不信有这东西!”
这喝多了就是容易哄,稍微一激,立马来劲,他拍了下桌子,表情突然认真起来,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指着前面的空气瞪了好久:“瞎……瞎说!你叔我会骗你小老板吗?”
我尴尬地纠正他的手,让他指着我,说:“叔,我在这。”
他噗嗤笑出了声,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哎呀居然看岔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呵呵迎合一笑,等着他之后的话,谁知道他就真的认真给我们讲起来了——
古滇国这种千年之谜,到现在都难以再解开了,两千多年的事情要不是考古学家发现了滇王印,谁都不敢相信还真的有这个文明。
当时《史记》记载,相传大将庄蹻入云南,战败滇国以奉楚国,然而归路被秦国所断,便困驻于滇池附近,并依照当地习俗规矩建立了国家。
庄蹻之孙曾将都城从滇池迁入当今晋宁区,随后国祚稳固,名号传至中原,汉朝使臣通滇国,并为其派出人力,以查探西方之路,与身毒国建交,这身毒国实际上就是现在的印度。
后来汉武帝刘彻政权扩张,出兵打入滇国,兵临城下,滇国不得力战,最后举国投降,汉庭遂安插使臣官吏以安其民,至此史料便再无记载。
根据吉马戛所说,其实之后几代滇王在汉朝统治下,一直让古滇国保持这样的附庸关系,直到汉朝灭亡以后,天下大乱,古滇国使得汉人朝廷无暇管顾,这才渐渐地被中原遗忘,直到滇鸤王庄邕即位,古滇国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了然,看来白茉丁叔他们打听的真的是对的,果然有滇鸤王这个人,他原名叫做庄邕。
吉马戛说完以后,突然又一本正经介绍道:“滇鸤王其实是个妖人!”
我听他说得如此玄乎,不以为然,但并没有插话说破,想来传说大抵都是这样的,不论真假,总要先夸夸其谈,将统治者妖魔化或神化,以稳固统治,再经过后世之人篡改一波,民间改编一番,以讹传讹,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
我佯作很吃惊的模样,听他给我说:“没错!据说他出生当年,天际似有金光闪烁,期间雷雨交加,狂风大作,滇国百畜哀叫,甚至有百姓看到幽冥飘荡!”
我没兴趣听这些怪力乱神,但又不能打破他的兴致,至少这里面必然也有许多线索,于是我还是把他后面的讲述总结了下来——
滇鸤王呱呱坠地之时,遍体附有胎膜,相传如此之人,天生神目,可通天地,知未来明过往。
他出生那年,滇王宫墙之外,竟突然生出一棵歪脖子树,其寸叶未生,但枝丫茁壮,其上莫名立满杜鹃鸟,啼血哀鸣,声音瘆人,上空并有布谷鸟盘旋。
其母焱妃便以此景为启发,建议他父皇滇威王赐庄邕乳名“鸤规”,顾名思义便是鸤鸠和子规的合名。
可朝中大臣看到,皆认为此景乃不祥之兆,故庄邕童年期间就一直顶着舆论压力,纵使在其母亲焱妃与父亲滇威王呵护下安全成长,但并称不上健康。
现代教育学告诉我们,心理健康极为重要,很显然这俩爹妈不明白这一点。
自古以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