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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墓后者 >   第4章 怪声

……

以这个省略号作为分界线,以下内容全是我事后的笔记,省略号以上则是我当时写下的遗书。

之所以继续记录下去,是因为我忽然发现我似乎真的陷入了某种事件的漩涡,于是遗书也就失去了意义,反而由我的笔记代替,但是内容仍然是真实的。

当时在那个昏暗的陌生之地写完遗书后,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发现安静的等死,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那快要熄灭的火苗这时又重新燃了起来,因为我还没有确定,我是否真的就出不去了,至少应该努力拼一把,于是我站起身子,重新振作了起来,决定再仔仔细细探索一番。

“什么他m的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狠狠啐了一口。

就在唾沫落地时,我忽然听到了什么声响!似有回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这声音也很熟悉,我闭着眼睛仔细听,依稀能听到,竟然是——“什么他m的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不是我刚才的那句话吗?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回音?

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回音不可能这么延绵完整,时间间断也不对,但这个声音一直间歇性的回响在我的耳畔。

我头皮一阵发麻,紧贴墙壁,开始慌张四处打量,并没发现有什么人在模仿我,更不曾想音色与我如此接近,这声音若隐若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又开始了推测,必须冷静下来进行分析,或许能够在这种天马行空的推理里获得灵感,这对我逃生有很大的帮助,于是我强作镇定,脑海里有了这样的想法——

首先甬道很窄,所以两边墙面反射回的声波,人是不可能来得及分辨出回声和发出的声音的,甬道是环状,更不可能存在其他墙面。

由此想来,一种可能是“本音论”,即这并非回声,就是我自己的声音,声音绕着甬道一圈又回到了我的耳边。

但仔细思索一番,又觉得这不太合理,因为我虽然喊的不低,可我走了这么久,清楚甬道周长并不小,我的声音必不会传那么远,因为能量一定会削减,而且空气明显稀薄,此时空气并不是很好的传声介质,不至于绕一圈传到我耳边,所以这超越了我对科学的认知,无法再往下解释。

还有一种假设是“回音论”。

我可能遭遇了“鬼打墙”,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我更愿意相信是什么机关造成了我的错觉,实际上我并没有在绕圈子,而是周围空间很小,我只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导致在原地踏步,从而有一个无形的阻挡物反射了我的声音。

我抓耳挠腮,毫无头绪,感觉这两种假设都有些古怪,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又觉得很有道理。

不管是本音论,还是回音论,在我看来,都似乎很难彻底人为实现。

紧接着我就发觉更加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我到现在,还是能够听见一阵阵自己的声音,就像复读机一样。

这在我认知里几乎是不可能的,考虑能量衰减,声音不会一直重复下去,那时我才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我的假设古怪。

在这种安静的地方,怎么会无限循环自己的声音?

为了再次验证我的猜想,我用力“啊”了一声。

不出所料,这个“啊”声开始不断回响,期间还会夹杂着我原先说的话,这让人觉得更加怪异。

偶尔能依稀听到自己的声音,就有种在小屋子里关灯自己照镜子的莫名恐怖感。

耳畔反复萦回,我已经麻木了,真的做到了刚才说的云淡风轻,这种心态在危机时刻,可能还真能有所裨益。

就算我已经看淡这种诡异的现象,但是现实仍强迫我继续推测,于是我接着思考。

如果这些推理都不成立,也就是说,这地方邪门得很!我倏地有了另一个可怖的想法!

这里面不止我一个人,有人在模仿我的声音!

我抑制不住流出了冷汗,拿着火把往四处探照了一番,从一开始我就只关注过平视视野,从来没抬头看过,这一次,我朝着头顶打量了一番。

火把的光一扫而过,潮湿的空气让光晕很模糊,甬道的上方还是有点距离的,但依稀能看到有一些雕纹刻石,十分美观,飞禽走兽,龙凤飞天,可以说很繁杂,并没有固定的风格,还有一些怪异的洞口,我看不清多深以及里面究竟有什么,或许是通风口。

不过这让我更加确定这是个陵墓,也推测墓主人有着广泛的嗜好,这一点和我有几分相似,也是什么都喜欢一些,想到这竟忍俊不禁,难不成这墓就是给我造的?

我继续移动着火把扫视,刹那间,我感觉叮的一下,立马双目圆睁,我所看到的事物让我身体麻住不能动弹了!

由于我的行为惯性,左上角扫过去的一片区域我隐约看到了一团像人一样的黑影!

我反应过来又照回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这又是幻觉?

我难以置信!难道说真的有人跟着我,也许这种不祥预感并非空穴来风,那最恐怖的猜测可能也是存在的,也许真的有东西在模仿我的声音!

我越想越怕,对周遭事物也极其敏感了起来,于是斗胆尝试着再找一找,理智告诉我,直面恐惧,才不会被恐惧所支配。

可这次无论我怎么找,再也看不到了那团黑影。

我一度怀疑自己精神出现了问题,眼也可能花了,自己开始吓自己。

这个地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现在想想,谁家的墓会造成环状,风水困在里面出不去,不合常理,难不成我的推测仍然出了问题?

声音究竟是如何产生的,现在也都没能找到答案,我再次陷入无奈之中,本不打算再理会这个声音,而是找其他线索的时候,又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

墨非定律告诉我,你偏偏不想它时,它总是变着花样出现。

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但这次不同,更加诡异了,并不是我的声音!

我仔仔细细去听,大概能听清楚是什么,但却莫名其妙的发慌了起来。

他娘的,这一路上,全场高能,我的心脏都没有歇停过。

这是一个女旦的戏腔,听曲风,可能是昆曲。词中之意我作为一个年轻人,虽然听不懂,但是已大致知晓内容,曲词内容凄凉婉转,我朦胧听到大概是——

“原来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

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相信我不解释懂得都能看懂,不懂得听了也不懂,但我却知道这乃是《牡丹亭》里的节选,闺门旦杜丽娘的唱词。

吴侬软语实在晦涩难解,可这不是关键,主要是这个戏腔我又似曾相识,我立马就回想起那个红衣女也是哭的跟戏腔一样,我怀疑我是不是在江苏投胎的,以前是戏班子。

自从这件事发生,我发现我也变得越来越邪门,这么相信科学的人居然也开始往玄乎边儿想。

另一方面,我也习惯了这种声音,声音虽很凄厉,可我更关心的是它从哪发出来的,要知道,我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这种声音能出来,只有诡异俩字可以形容。

我蹙着眉头,脑子一直在打转,我先抛下那团黑影不管,我并没有看清楚,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个活物,而且幽暗的环境下,出现奇怪的阴影也很正常,于是我继续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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