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的苦战,层层阻击,层层后退,一寸土地一寸血,现在大部分城区都丢了,他们已经退到了老城区,这里有过去战争年代修建的还未拆除的护墙,他们在护墙外挖掘了数条壕沟,重火力依托城墙制高点压制敌人,壕沟防线拦截敌人步兵,这次勉强顶住。
但只是勉强,非常勉强,因为缺粮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很多人已经连续三四天没有吃任何东西,甚至已经有人吃人的传闻。
子弹也只能按个数算了,有限的激光武器全部交给了家族最忠诚的亲兵,但他们主要任务不是对抗绿皮,而是维持秩序。
整个旧城区现在挤了大概一百五十万人,而这地方最多也就能容纳个六七十万人,现在大量伤员和难民挤在一起,饥肠辘辘,痛苦不堪,就像是一枚巨大的炸弹,如果它炸了,那么会把整个伏尔加家族拉下地狱。
也有人建议开放主堡容纳一些人,但都被伏尔加家族无情拒绝了。
家族主堡是绝对不能开放的,因为那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了,黑湾堡建立在一个三面环水的小山上,经过多年修筑加固,不仅山体成为了永备堡垒,城堡本身甚至安装了昂贵的虚空盾,那是他们花高价从一个行商浪人处购买的,假如城区失守,那么家族成员和亲兵退到城堡里,再炸掉唯一过河的桥梁,那么他们就只需要面对一个方向的敌人,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罢了!你赶紧再去找那些穷汉组织一波敢死队!记住,每个人半块饼!死了交给他们家人!”
“是!”
看着副官远去的背影,他的思绪转向远方的家人,按照最后的讯息,他们都安然无恙撤到山北领了,他的儿子出生都不够满岁,还在襁褓之中,他希望自己能亲眼看着儿子茁壮成长,未来成长为像他一样的军官——不行,不能像他一样,得远胜过他,建功立业,比他老爹当个更大的英雄。
他无限企盼那一天快些到来,企盼自己多活些时日,活到儿子出息的那天。
但他很清楚,这个希望非常渺茫了。
“伙计们!别停,狠狠打!不为别的,就为了活下去!”
扔掉那短暂的念头后,顿切夫振作起来,继续用手枪射击,别看他是个将军,但星球卫军里将军可不少,毕竟没有战争,但人总是要晋升的,不过想来这次战斗后,将军数量应该是大大减少了,含金量也会提升很多,只是他可能无福消受了,便宜了那些躲在后方的混蛋。
烟尘之中,咆哮的绿皮步步紧逼,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机枪的扫射丝毫没有减慢兽群,而且由于弹药缺乏,也不敢一直这样射击,敌人的数量甚至可能远超他们现有的子弹数量,它们从火球、破片和冲击波的间隙涌来,一刻也不曾动摇。
呼——
就在敌人逼近两百米时,火焰的狂澜自战壕里涌出,无边烈焰吞噬着成群的绿色害虫,让它们尖叫着挥舞手臂乱跑。
喷火器是对抗绿皮很重要的武器,但军用喷火器数量不够,好在他们用部分工业设施和民用设施改造了一部分。
这时,空气中响起一阵嘶嘶声,只见刺眼的光亮划过,那是炽热的高能激光,几十只绿皮应炸裂之声倒地,火光迸涌,只剩一地碳黑的焦尸。
一挺多管激光,就是他们阵地上唯一的重武器,只有最关键时刻可以使用,因为它很容易被绿皮用火力招呼,所以必须仔细斟酌目标,单单瞄准最大最黑的绿皮,根据已有经验,这些是兽群中最强悍、最勇猛的,皮肤远可能比铁还硬,满是战斗和手术的疤痕,纵横交错。
它们往往会带头冲锋,是最残暴、最嗜血、最野蛮的猛兽。
顿切夫在心中哀嚎着,王座啊,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丑的怪物?什么样的宇宙能容得下这等憎恶?
阵地上的士兵们也用手中五花八门的枪械射击,他们中很多人都没军服,就在肩膀或者额头扎一条红色布带,绿皮每前进一米,就要抛下百十具残躯,但战壕里也会哀嚎着倒下十几人,在血液混合的泥浆里挣扎,绿皮的武器不准,但很多,而且擦到蹭到不死也残。
咔哒一声,手枪又耗乾了能量,条件反射一般,他按下释放钮,弹夹应势落地,回手从腰间抽出新一枚电池,拍进机匣,继续射击。
一道光芒闪过,黑烟抹去了怪物可憎的面孔,只留焦黑的血洞,现在他已经看得见绿皮脸上的洞了。
不如说,他看见大限临近了。
翻滚的尘土中,成群结队的绿皮越来越近,它们的攻击几乎都是杂乱无章的,别说队列,连配合也没有,全拼蛮力猛冲猛打,可就是这样,硬是靠着近乎逆天的生命力顶到了他面前,那丑陋的面容愈发清晰,腥红的眼睛闪着癫狂嗜血的光芒。
它们的鼻子又小又扁,大多穿着动物骨骼、铁环铁圈,嘴却是血盆大口,张得麻袋一般大,足以吞下一颗人头,带血的黏液在唇齿边滑落。两根獠牙从下颚突出,尤其粗大,余下的又短又尖,与匕首相仿。
他这一生真没见过如此可憎可恨的怪物,仿佛这整个种族只为骇人而生,专门利用人类血脉中原始的恐惧...
这些怪物究竟是哪儿来的?
“长官,该撤回内层防线了,外圈好几处都被绿皮突破了!”
顿切夫点头同意,一边面向敌人开火,一边缓缓后退到沙袋旁。
“传下去,所有人撤回内圈。”
护墙前的战壕明显是顶不住了,他们只能回到墙内,继续固守。
但撤退的时候伤兵们就很难照顾到了,他们绝望的向战友伸出手,但得不到任何回应,当残暴的绿皮跳进战壕时,用手中的武器凶猛的摧残幸存者,顿切夫甚至看到一个可怜的男孩被两只野兽举起来,在绝望的哭喊声中被撕成两截,而那两只畜生则哇哇大笑。
这种场景是如此残酷,但绿皮就是屠杀作恶的化身,除了杀人就是杀人,恨不得把天下的活物都杀尽,杀到崩了刀尖、卷了斧刃,没人可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