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林辰安聊得可还开心?”
方曲没想到王时中竟然在府上等他,想到刚刚将他的秘密说了出去,显得有些慌乱:“还。。还好。”
他的这种反应也出乎了王时中的意料,仿佛他才是先生,方曲才是弟子,这种优越感让他很享受。
“不知先生都和他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也就谈了谈诗词,看了看他所做的策论。”
明天就是殿试,今日王时中前来也是想让方曲再指导指导他的策论。
一想到他刚刚指导了林辰安,却忽视了他这弟子,王时中态度再次恢复了重阳后的漠然。
“呵,想来又被他的惊才绝绝所惊讶到了吧。”
方曲摇了摇头说道:“世子的策论。。可能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好,刚刚世子也说策论他不太擅长,秋闱只是凑巧做过一篇,这才拿到甲等。”
王时中立即兴奋了:“当真?!”
方曲实话实说道:“确实,刚巧那冀州解元也在府上,世子的策论明显不如他的。”
王时中再三确认后,大笑离去,甚至都没有和方曲道别。
没想到林辰安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懈可击,他也是有短板的。
王时中直接便去了齐府,找到了齐桓,将此事告诉了他。
“王兄确认?”齐桓显得有些怀疑。
王时中点了点头说道:“方曲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的,而且历届学子不管成绩如何,总会流出一两篇策论,林辰安除了秋闱所做的策论,可还有其他策论传出。”
齐桓脸上也有了笑意说道:“哼!史上第一个三甲头名殿试却名落孙山,这画面一定很好笑!”
王时中提出了他的想法:“齐兄,现在不少人都看好他夺取状元,不如我们再开次赌局,想来会坑害不少人。”
齐桓有过经验立即懂了:“哈哈哈,没错!到时林辰安让他们输了银子,定会记恨于他!刚好,我也回回血。”
重阳节之后,齐桓也没有拖沓,将他欠的那一百万送去了平南王府,以免落得别人非议。
二人说干就干,立即安排人手出去宣扬再设赌局一事。
仅仅半天时间,便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得知后都前来押注,也正如他二人所想,大多都是押注林辰安为状元。
不过由于天色渐晚,押注的人还只是一小部分人。
齐桓也大手一挥,表示历年来殿试结束三天后张榜,只要在张榜前,皆可下注。
此举让不少人盛赞他人还怪好哩,在他们看来林辰安都已经完成了三甲头名,拿个状元岂不是简简单单,这个赌局更像是慈善,和直接给他们送钱没什么两样。
当然,也有不少人压别人,十二州解元人人都有人下注。
毕竟殿试只考策论,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有黑马,会不会发生意外。
在以往科举中,不少秋闱优异者仅仅得了三甲之名,也有秋闱成绩不佳者殿试一飞冲天,夺得一甲。
就在长安城的百姓热切讨论究竟谁能夺得本次状元,到底是稳妥起见押注林辰安,还是放手一搏去押赔率更高的其他人的时候,殿试悄然而至。
殿试历时一天,黎明入场,日暮交卷。
殿试的流程颇为繁复,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程序后,才正式颁发策题。
答完之后,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
分交读卷官八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各加“○”、“△”、“\\\\”、“1”、“x”五种记号,得“○”最多者为佳卷。
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多的十本进呈皇帝,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
就在众人在宫门等候的时候,黄粱来到林辰安身边,故意放大音量说道:“世子加油啊,我可是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
林辰安瞥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昨日知道齐桓再次开设赌局后,他就感觉要遭,他知道会有相当多的人会押他中状元。
到时他们输的精光恐怕会怀疑他操盘,将怨气全积压到他身上。
他也派了王府中的人外出宣扬,让人们押注诸葛炎,可惜没什么效果,反而是差点被人喷死。
对此,林辰安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其发展下去。
并没有等太久,便有宦官自宫门出来,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大殿外。
经过繁杂的程序后,学子们根据秋闱排名依次入场。
大殿面积极广,足以容纳参加殿试的三百名学子。
等众人全部坐好后,一名官员说道:“张相,人齐了。”
张白岳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开始吧。”
随着他的发话,宦官们将试卷分发到众人手中。
试题出自《尚书·大禹漠》:“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意思是判罪应从轻,评功应从重,显然是要让考生做一篇关于刑罚和赏赐的策论。
看到题目后,林辰安有一些恍惚,这就是天意吗?
苏轼在二十一岁考取进士时,也是这道题目,他做了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流传极广。
林辰安前世曾拜读过,虽记忆有些模糊,但前阵子去延祚坊和梅辙探讨一番后,让他想起了大部分的内容。
沉思片刻后,林辰安提笔便写。
“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际,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
最上方处,几名考官低声交谈着,目光在下方考生的身上一一扫过。
张白岳的目光却死死的盯住了林辰安。
在他看到秋闱时的那篇策论后,他便对林辰安产生了十分浓重的兴趣,迫切的想知道他殿试的策论又会如何作答,这也是他要求来担任主考的原因。
见他开始落笔书写,张白岳来到了他的身边,迟迟未动,就这样看着他书写策论。
由于座次是根据秋闱名次来排的,林辰安自然是在最前方。
张白岳这异常的举动也是吸引了无数学子的注意,就连考官们都有些不明所以。
一名考官走近,低声问道:“张相?”
张白岳摇了摇头,示意他去巡查其他人。
在他走后,张白岳正欲继续看,林辰安却停笔了,仰起头和他对视着。
林辰安通过那名考官的称呼,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想起不久前梅辙的嘱咐,有时间可以和张白岳探讨一二。
他不知道梅辙有没有向张白岳提起过他。
但他知道有时间肯定说的不是现在,这是殿试,你堂堂宰相一直站在身边几个意思,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看着林辰安的目光,张白岳也读懂了他的意思,默默走开了。
不一会,林辰安便将那《刑赏忠厚之至论》悉数写尽,想了想之后继续写道。
《大周律》仍有诸多不足,应多加改进,尤其是罚银一律法,更应早早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