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崇国公派人前来拜访!”
吕府之中,家主吕云泰正有些胆战心惊的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方才去镇口迎接吴潜,面对吴潜的质问和去向,让他感觉到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恐惧感。
他万万没想到吴潜竟然会突然前来视察小龙湾海港。
本来他和赵颀刘掌柜等人几乎毫无瓜葛也毫无冲突。
对于突然崛起的小龙湾海港,他虽然看着眼热,但也并没有想去掺一脚,他现在背靠丁大全,每年光是各种引券都能带来数十万贯的收益,其他的酒楼和商行货仓等产业,也都有同行和各地官员照顾,也都做的寻风顺水,因此对于海港码头这种投资大见效慢的投资,吕家是不屑为之,何况小龙湾海港看似操作的红火热烈,但这种操作方法风险非常大,而且赵颀刘程鹏等人毫无根基,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出问题。
最近小龙湾海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知道是自己的二儿子在其中推波助澜。
但吕云泰也没打算去管。
毕竟上次的事的确让吕家丢了面子,最近与同行和一些官面上的人物喝酒喝茶,就有人拿着个来打趣说笑。
吕家在杨公镇海港不算最大的商贾,但绝对排在前十名,剩下几个除开官营的档口之外,几乎都是皇亲国戚参与的买卖,每一个后面都蹲着一个姓赵的亲王郡王。
虽说这些亲王郡王权势不大,但面子很大,只要这些人说出来,无论官场商场的人都要给面子。
这次小儿子纳妾闹了一个大笑话,做老爹的脸上也无光。
虽然他叮嘱儿子最近非常时刻不要搞事。
但既然儿子私下里做了,他也没打算阻止。
区区一个刘家,他还没放在眼里,至于赵颀,在他看来就是添头和一个笑话,吕家一个指头就按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吴潜竟然会跑来看小龙湾海港。
而小龙湾海港最近已经被小儿子整的快要黄了。
这件事只要吴潜稍微一打听,就一定能够发现是吕家在背后捣鬼。
因此吴潜去了小龙湾,吕云泰也没心思跟着去凑热闹,而是有些提心吊胆的赶回家思索对策,但他这屁股还没坐稳,吴潜的人就找上们来了。
当过宰相的人,果然是不好对付啊!
面对家仆的禀报,吕云泰捏着茶杯呆了片刻之后站起来亲自前去迎接。
“吕员外,崇国公让我等前来把茅湾村赵颀和那个叫阿莲的妇人带回去,现在赶紧把人交出来我们好回去交差!”
面对吕云泰,吴潜派来的人丝毫都不给任何脸色,亮出名帖之后直接要人。
吕云泰满脸懵逼,揪着胡子半天没有醒过神来。
“贵使怕是弄错了吧,那赵大郎和阿莲并没在我府上啊?”半晌之后吕云泰回过神来赶紧说。
“呵呵,吕员外若是不交人,纳这句话还是当面对崇国公去说吧,来人,请吕员外随我们走一趟!”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文士冷笑几声直接转身。
“带走!”随同而来的一个护卫首领直接哗啦一声抽出半截雪亮的刀刃,几个兵卒随即一拥而上将吕云泰围在当中。
“贵使稍等稍等,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吕云泰一下就怂了。
他不过是一个抱上了丁大全大腿的商人,平日贿赂走动得一些门路发财没问题,若是想凭借这份薄面对抗一个当朝国公和一品的封疆大吏,最近焦头烂额的丁大全肯定没心情来拉他一把,说不定为了维护官场的体面和稳固自己的地位,还会落井下石踹他一脚,好与吴潜勾搭PY一番。
官场争斗,比之商场争斗更加不要脸。
吕云泰混迹其中数十年,对官场的事门清。
“哼,误会,有什么误会,你吕家因为纳妾之事和赵颀起了冲突,赵颀今日被强人掳走,那个叫阿莲的妇人出门寻找也随即不知所踪,吕员外,某劝你还是清醒一些比较好,有些人你惹不起,你没做,也不敢保证你家人没做,崇国公说了,今日你把人交出来便好,若是故意拖延推诿导致出了人命,你吕家就准备一起坐大牢吧,我给你两刻时间快去找人,两刻之后若还没有消息,就莫怪我不给面子!”
俗话说宰相门子七品官,一个当朝国公的家臣,即便是放在京师许多官员看到也要礼让三分,何况吕云泰一个杨公镇的小家族,这种家族若是放在京师,也只不过是普通而已,吴潜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而跟随在吴潜身边办事的家臣,自然也懂的如何看眼色行事。
“贵使说的是,我这就召集家人询问清楚,若是这二人真是我吕家的人请了来,定然丝毫不损的交贵使带回去交差,您稍坐,我去去就来!”
在来人一顿威胁加恐吓之后,吕云泰慌乱的手脚发抖,招呼家仆端茶倒水,然后亲自去后院寻找小儿子。
其实从吴潜的使者说出两个人的名字开始,吕云泰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这次自己要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坑惨了。
“大人,您说这吕云泰若是一口咬定人不在他手上,不交人怎么办?”坐下喝茶,随同而来的一个侍卫问。
“哼,他不敢,暂时等待吧!”中年文士很是不屑的轻啜一口茶水,随即脸色变得有些不爽,“这茶汤白香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平日喝的茶都比我们家国公还好!”
“这茶好么,我怎么没觉得!”侍卫头目很惊讶的咂咂嘴。
“这恐怕是今年贡园的春茶,上次有幸陪着崇国公喝了一杯龙团,滋味相差无几,听闻这吕家和丁大全来往甚密,看来不假,这种茶普通人怕是弄不到,就连崇国公也只得了数斤……”中年文士慢慢喝茶,脸上的情绪也变得有些不可捉摸。
“哐~”吕家后院的厢房,吕云泰怒气冲冲一脚踹开小儿子的房门,却发现房间里里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老爷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生气?”吕光平的一个小妾闻讯而来,惊恐的站在走廊上询问。
“哼,光平人呢?”吕云泰脸色难看的问。
“奴家不知道,二郎早上出门了一直都没回来,想来是去了商行!”小妾赶紧回答。
“赶紧叫人去商行和酒楼找,告诉他,两刻时间赶不回来,老夫打断他的腿!”吕云泰脸色铁青的大吼。
“是是,老爷息怒,奴家这就让人去找!”小妾吓的脸色发白转身跑出门。
吕云泰回到后院,想想又感觉不太放心,叫来几个心腹,叮嘱一番之后很快一群家仆骑马乘车四散出门。
安排完之后,吕云泰回到前院客厅陪着吴潜派来的人喝茶,有一口没一口心惊胆战的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一晃一刻时间过去,茶水喝了好几杯,出门寻找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禀报并不曾找到吕光平,不光中年文士脸色越来越来看,吕云泰也感觉心脏砰砰跳的压不住。
“老爷,少夫人说今天没看到二少爷,商行的人说少爷早上去了商行,午时左右和阿安一起离开,到现在都没回来!”吕光平的一个小妾顾不得礼仪急匆匆跑进来说。
“什么?他……他不在商行也不在酒楼?”吕云泰心里一下彻底慌神了。
“是,少夫人也已经安排人找去了……”
“吕员外,某可听说那个叫阿莲的妇人就是阿安的媳妇,他突然休了阿莲,然后你家二郎就迫不及待的前去迎亲,这才闹出一桩事来,你家二郎和这赵颀因此也生了仇怨,因此眼下赵颀和阿莲失踪你家二郎的嫌疑就最大,就凭此推论,我就能够让官差拘去县衙询问,这么大两个活人突然消失,杨公镇人来人往嘈杂无比,我不相信没有目击证人,崇国公给你吕家面子,不直接安排官差前来拿人,因此你今日若给不了我一个交代,我就只能回去如实向崇国公禀报,后面的事你自己考虑吧!”中年文士脸色不爽的放下茶杯。
“是是,崇国公顾及我吕家脸面,云泰感激不尽,还请使者再等片刻,还有一些出门打探的家仆没有回来……”
“老爷,已经打探到二少爷行踪,半个时辰前他带人去了九峰镇!”一个家丁满头大汗的冲进来禀报。
“九峰镇?”吕云泰霍然站起来,片刻的迟疑之后丢下茶杯大吼,“快去把他找回来……等等,准备车马,老夫亲自去!”
“是,老爷!”家丁赶紧又转身冲了出去,呼喝之中,很快一群家丁就准备妥当,七八匹马和一辆马车都停在了吕府大门口。
“既然已经有了头绪,我们也一起跟着吕员外去看看,九峰镇离这里也不算远,你们两个去小龙湾向崇国公禀报,其他人跟上……”中年文士吩咐两个兵卒回去向吴潜报告,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骑马跟着吕云泰一起出杨公镇往西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