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哥,十七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姜离和罗英在屋内的圆桌旁落座,看着罗英身上的麒麟轻甲,姜离暗暗猜测了起来。
“不瞒姜离公子,我是圣上身边的麒麟卫,而十七公子并非出身毅勇王府,她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云乐公主!”罗英平声道。
“果然和我猜测的相同!”
姜离默默点头,他在文心斋第一次遇见云乐公主时,就觉得此人绝不简单,不可能只是毅勇王府的旁支子弟。
“云乐公主与毅勇王之女自幼一起长大,幼年时曾在毅勇王府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姜离公子现在休息的房间,其实就是云乐公主在毅勇王府的闺房!”罗英再道。
“这里竟是云乐公主闺房!”
姜离这才感到受宠若惊,在这个时代,礼法严苛,女子闺房可不是谁都能借住的。
“公子昏迷的这些时日,云乐公主曾多次探望公子,若非西域六国使者拜见,圣上设宴款待,今日也会来的!”
罗英看着面前的俊朗少年,眸光有些复杂:“不过,我与云乐公主都没想到公子是镇武侯姜时戎的庶子,却……”
“却沦为赘婿贱籍,即将入赘千军伯候府!”姜离笑道。
“镇武侯是我大周的栋梁国柱,不曾想府内竟是这个样子!”
罗英拍腿,重重叹息,“公子若想拒绝这门亲事,云乐公主或可帮忙。”
“多谢罗大哥好意,入赘之事姜离另有谋划,若实在不成,再来劳烦云乐公主相助!”姜离想了想道。
云乐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若执意帮他,或许真能让千军伯候府撤回婚约。
但大夫人贺楼氏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还会施展出其他阴谋手段。
姜离目前实力有限,暂时还不想因此多生事端。
而且,他也想看一看自己那位生父,镇武侯姜时戎会怎么做!
堂堂一等国候、理学泰斗,姜时戎真的会允许自己的子嗣沦为赘婿?
“罗大哥,姜玄信和两名婢女如何了?”姜离问道。
“公子放心,姜玄信胸膛被利器贯穿,所幸并未伤及心脏,只是流血过多,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进补,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罗英道:“至于他的两个婢女,虽然伤的很重,但性命无忧,静养三五个月,便能逐渐恢复。”
“罗大哥,我是一介白衣,行动有所不便,还请您向云乐公主和毅勇王府转达谢意,此等恩情,姜离来日必报!”姜离忽然道。
“公子打算回府?”
罗英微微皱眉:“公子六日前遇袭,背后策划者应当就是镇武侯府里的人物,你现在回去,不怕再遭遇不测吗?”
“可我也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该面对的迟早也要面对,我相信姜时戎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丑闻的!”姜离站起身道。
“公子既然已经决定,我现在就去安排马车!”
罗英眸子闪了闪,他刚刚注意到姜离称呼姜时戎时,并没有使用尊称,而是直呼其名!
“姜离公子,这是云乐公主让我送来的安魂香十根,拥有滋养魂力、守护魂魄的奇异效能,皇族中初修道法者,也会使用此物辅助修行,一根价值万两白银,公子刚刚大病苏醒,正需此物!”
罗英留下药匣,匆匆离去,为姜离安排马车回府。
……
“姜离还在毅勇王府?”
镇武侯府栖鸾轩佛堂,香烟袅袅,寂静无声。
大夫人贺楼氏手持佛珠、跪在佛像前,本是默默诵经,却忽然开口,打破宁静。
“小孽种受伤不轻,自进入王府后就一直昏迷不醒,那里阳气煞气太重,奴婢不敢靠的太近。
“据我打探,姜离在毅勇王府的关系,似乎是毅勇王旁支的一个小辈!”
佛堂中只有贺楼氏一人,却有一道阴仄仄的声音从阴暗中传来。
阴风波动,鬼气森寒,一个虚虚幻幻的人影从理石铺就的地板中钻了出来,看容貌竟是贺楼氏身边的阎嬷嬷。
“哼,养不熟的狼崽子,吃里扒外,将人都丢到毅勇王府去了,若是让兄弟相残的丑闻传了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在这盛京城中立足,不知会有多少贵妇权眷在暗地里看我笑话!”
贺楼氏的指甲死死扣住佛珠,狭长的凤眸,寒光点点:“姜玄曜也是蠢货,二十多个人武夫匪盗,竟然能让两个武艺粗浅的小崽子溜出指缝,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那个小蠢货竟然胆大到命令侯府奴才在盛京城街道中拦截姜离,真是蠢死了蠢死了,还奢望我帮忙!”
“大夫人,姜离回来了!”
佛堂的门被推开,婢女雪柳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大呼小叫个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阎嬷嬷的阴魂语气不善的斥责。
“大夫人恕罪,阎嬷嬷恕罪!”
雪柳连忙跪倒在地,急声道:“姜离乘坐毅勇王府的马车回来了,随行的还有王府护卫,他们押解着好多人,有匪盗也有二夫人院里的奴才,姜离他……”
雪柳说到这里,忽然有些迟疑。
“姜离他怎么了?”贺楼氏猛地起身。
“姜离在马车中洒下了很多纸张。”雪柳回道。
“纸张?上面写了什么!”阎嬷嬷飘到雪柳面前,阴气森森的追问。
“阎嬷嬷,那纸上只写了一首诗!”
“一首诗?什么诗!”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雪柳低声吟道。
“小畜生姜离!”
佛堂内,贺楼氏狞声尖叫,啪的一声,线绳断开,佛珠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滚到了瑟瑟发抖的雪柳膝前。
雪柳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借着膝前佛珠上的映像,隐隐能看到佛龛上,一尊邪佛正向她阴险狞笑。
……
“玄信,你害怕吗?”
盛京城的街道上,一辆篆刻有青凤纹络的奢华马车不急不缓的行进。
姜离取出一枚宝丸递给面色苍白的姜玄信。
“害怕,但十五哥敢做,我也敢做!”
姜玄信打开车窗,将一沓写满七步诗的纸张撒了出去,纸张飘落,很快就被路过的行人捡起。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好诗好诗啊,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道尽兄弟之间的相残相杀!”
“车里面的人是谁?毅勇王府的人?”
“似乎不像,我们跟上!”
马车驶进镇武侯府所在的街道时,后面已经跟了数千名闻讯而来的百姓、文人。
车辆停靠在镇武侯府,姜离搀着姜玄信下车,看着门头上镇武侯府四个大字,姜离风轻云淡。
“我们去请父亲大人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