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和周榆被被一通紧急电话叫走了,顾迦与他们在小餐馆里告别后,就自己打车回家了。
隔天,顾迦起了个大早。
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头发梳好,扎好,弄成低丸子头。
穿上了一套干净整齐的褐色女士西装,内搭白衬衫,裸色的高跟鞋。
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服装,衬衫第一个扣解开,露出洁白的颈,隐隐约约还有一节锁骨,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反光。手表捥上腕间,黑色的表带在皓肤如玉脂的纤手上,衬着肤色更加白腻润滑。
顾迦把零散在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笔记本电脑装进电脑袋,拿着件棕色大衣出了房间。
墙上挂钟指到七点二十了,顾迦瞟了一眼,并不打算在家吃早餐了,径直走到家门口处。
关好门,顾迦就按下电梯,下楼。
年尾的天,冬季正盛,天寒地坼。
清晨气温比以往都低,外边景象一片萧条,树木枯枝,绿草鲜花凋零,飞禽走兽避寒。
一切的一切都如在神秘荒境中,所有的万物藏匿起来,待到繁盛季节,苏醒动世人,唯美灿烂。
凛冬,寒风呼啸。
云层累积,天气灰沉沉的,它冷藏了太阳的万丈光芒,只留下点点细缝。
早晨,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淡淡的降临。
光线这时也从裂缝中突破而来,那刺穿云块的阳光就像根根金线,纵横交错,柔柔和和的洒下了人间,给予人无限的暖意。
微光,温暖,又舒服。
棕色大衣穿上,手提着电脑,顾迦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小区门口。
早上,还是很冷的,西装裤根本不抗风,站在路边,顾迦都感觉自己双腿在冷的发颤。
顾迦在小区门口的小餐车上买了份早餐,又到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去律所了。
十点是市法院准时开庭,九点多便要出发前往了。
顾迦来到律所,已经七点五十了。
八点半上班,工位上就到来了三三两两几人。
“大家早。”
“早啊,顾律。”
“早。”
顾迦与同事们打了招呼,便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了。
把电脑拿出来,打开文件,一边浏览着,一边吃着早餐。
谢姐的案子本来她是直接全权交接给了郑律,但郑律希望她也能一起出席,和他一起作为辩护代理人一起为委托人谢姐参与辩护。而且她和本案件也息息相关,是本案的主证人之一。但又由于顾迦是这件案子的受害人,曾经被被告人伤害过,所以她并不能出席辩护律师这个职位。
郑律也没有完全让她与这个案子撇之身外,她不仅要作为证人上场,郑律还给了她一个大的任务,她得熟悉这个案子的所有条文和规定,还要做一份详细的报告,对这个案子的总结。虽然不能开口用法律说话,好歹也熟知这次的严重性,这个也是给她长个教训,下次不能再孤勇奋战、单独行动了。
这次失去的是一个律师出庭辩护工作的好机会,住了个小院,可下次,可能就不会是这么侥幸了,还可能是更坏的。
顾迦看文件看的入迷,没发觉郑律来了,还在她身后站了一小会。
郑律是律所的合伙人,也是位高级律师,在律所一起工作,他主要是负责民事诉讼的。不过有时也会管理一些刑事诉讼,所以谢姐丈夫的案子交给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年纪不大,三十六七左右,从事律师这个行业已经有十二年了。郑律是位很有能力和才华的好律师,经手的案子都会百分百完成的好,处理棘手的案子也数不胜数了,每场也都百战百胜。郑律的铁面无私、处理方式的毒辣等光辉事迹在律师界也是响当当的,被人赞扬,令人崇拜。
郑律今天穿着一身黑西装,领带干净整齐的系在白衬衫面上。头发用发胶固定好,梳了个背头。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国字脸,身材有点虚胖。不笑时总给人一种严肃冷漠的感觉,不怒自威。
现在他站在顾迦身后就是这样的,双手环抱,面无表情的透过顾迦身子 看向了电脑上的文字,冰冷的视线带上了些许审视,仿佛在面对一堆棘手的案子。
一旁的同事,都不敢出声了,他们也都怕这位厉害的,有资历的高级律师。
以至于郑律在顾迦身后站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敢告诉顾迦。
都在默默的为顾迦祈祷,希望她熬得住郑律的冷漠无情。
顾迦这时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周围很安静,刚才还有点杂音,现在却是静如针落都能听得到了。
顾迦似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看到来人,她表情是一下愣住了,不过很快就恢复原先的神情。
“郑律。”顾迦一下就站了起来。
顾迦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小小的惊讶,郑律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就一直站在她后面?那她刚才在干什么他不都知道了?
再看看其他人,头都埋的低低的,完全不敢动声。
果然,如果是另外那两位合伙人,其他人就不会是这种反应了。
郑律真是到哪都自带威风啊。
“郑律,早上好。”
顾迦微笑的看着他,与他招呼。
“恩。”
郑律双手背在后面,偏头又看了一眼顾迦的电脑。
“写的挺好,清晰明了。”
电脑里是顾迦对即将开庭的案子的详细报告,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点,所用到的法律条款,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郑律大概就浏览了一遍,还不是全部的,没想到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顾迦受宠若惊的笑了,比刚才笑的还开心,能得这样一位大律师的一句赞美,不开心是假的。
“谢谢郑律。”
“我这个只是初版,等开庭结束,还会根据事实,接着详细的再改改的。”
郑律看了顾迦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恩,不错。”
“八点半去趟我的办公室,谢女士也来了,简单的说几句,就可以去法院了。”
顾迦连忙点头,“好,知道了。”
郑律说完就要离开了,伸出的腿,忽然停住了,收回,与顾迦面对面站着。
忽然,郑律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微笑,“好好干,你很有机会站到我这个位置的,潜力无限啊。”
直到郑律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顾迦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一旁的同事叫了她一声,顾迦长愣愣回过神。
“顾大律师,不错呦。铁面无私的郑律竟然笑了,破天荒的说出了赞美语句。看来你是真的得到他们的认可了呢,羡慕死我了。”
“什么就真的得到认可啊,顾迦是一直在被认可好不好。你看,合伙人不都是对顾迦时不时的赞美?就是今天比较特殊,连最不会说这种话的大魔头都赞扬了顾迦,看的出,顾迦你啊,快要升官了。”
“唉,我什么时候我能有这么大荣誉啊。”
“有实力就是不一样啊,顾迦以后我们就靠你了。”
……
同事们还在说,顾迦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毕竟,一句赞美不能代表什么,赞美是对你工作的肯定,并不能止于顾迦对现状的满足。她要做就要做最好,戒骄戒躁,踏实稳定,一步步的往前走,不在于此,也不止于此。
—
法庭的休息室里。
谢女士与顾迦并排坐着,谢女士紧张的都开始手心冒汗了。
顾迦拍了拍谢姐的肩,微笑着说:“谢姐没事,放轻松。等下交给我们就好了,法官问什么你就如实答就行了,我们的胜算是比较大,一定会胜诉的,你也不用太紧张。”
温婉柔和的语气,仿佛给了谢女士极大的勇气,谢女士微微用力的握紧了顾迦的手,深呼吸。
“谢谢你啊顾迦,还有郑律师。如果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帮助了我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谢女士说着,还要起来鞠躬道歉,不过被顾迦制止了。
顾迦压着谢女士的肩膀,让她坐定在沙发上。
“姐。这不用谢,都是我们该有的职责,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取到更大的利益的。过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美好的,你和欣欣会有更好的生活。所以啊,我们都要撑过今天。要一起加油。”
顾迦嗓音清冷,脸上神情有说不出的认真和坚定。
谢女士能从顾迦的眼神里,看到她身为律师那种该有的担当的坚定,微光流转,细细闪闪的。
她知道有很多人很爱自己的职业,以之为傲、为荣,特别是军人、警察、医生、律师等这些神圣的职业,他们很会豁的出去的,哪怕付出生命,他们也会义不容辞。身为这些职业的人,他们都是忠于祖国,忠于人民,身上的那套服装一定是大于一切的。他们有自己的信念和执着,有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当然,也并不是说只有这些职业才有让人佩服和赞美,是所有职业都有,只是这些有特殊皮肤的,是在明面上,最直接的、最显眼的,奔在人民第一线,以生命扞卫祖国和人民群众。
谢女士看着眼前的顾迦,心底的紧张和害怕一下子就消逝了,脸上的不安也被笑容取代。
是了,她现在来到了这里,不是退缩,不是打退堂鼓的,如果一进来就垂头丧气,害怕和不安,那还来这里干嘛,安于现状就好了。
谢女士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一股气,笑容不再是僵硬的,是放松与舒缓的。
谢女士展颜开怀,轻轻怀抱住了顾迦。
“顾迦,我们一起加油。过了今天,姐请你吃顿好的。”
谢女士说着说着就笑了,从莞尔,嘴也越咧越开,直到笑出了声。
哈哈大笑起来。
顾迦与谢女士相视,放肆的笑了。
好一会,门被敲响了。
郑律从外面走了进来。
“该出去了。”
是的,到时间开庭了。
顾迦最后在紧握了一下谢女士的手,仿佛给予她莫大的勇气。
谢女士在顾迦的目送中与郑律师走出了休息室。
顾迦是作为本案的证人,所以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出现在法庭上。等下会有工作人员来带顾迦去证人该待的地方的。
走廊上,洁白的地砖被白炽灯照射的反光。
直直的走廊,现在也只有一身正装的律师与她这个原告人了。
前方是一扇高大的黑漆木门,她知道,一进去,结局反转。
不是原来命定的结局了,是另一条——穿过荆棘、踏过骇浪的能重见光明的结局。
“咔哒”一声,木门被推开。
灯光比外面的还要亮上几倍,庄正严肃的法庭映入眼帘。
谢女士跨过了门槛,走到了她作为原告人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她见到了被告人,她要上诉的人,她的丈夫,也可以说是即将离婚成功的前夫。
他双手铐上了手铐,头低垂着,拖着沉重的步伐,被两名警察押了过来。
男人瘦的脱骨,脸上邋遢,头发也是凌乱不堪的。他刚好抬头,被白炽的灯光照射着,不适的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法庭的样子,也与前面的谢女士视线相对。
他浑浊的眼,眼底红丝密布,周围一片乌青。他看着谢女士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直直的盯着她。
双眼从淡如水,逐渐狰狞了起来,漆黑的眸,散发出了恶意,黑的如深渊,直勾勾的盯着,有一条浸满血的毒蛇,阴森至极,眼底一片恨意和凶狠。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男人怒目圆睁,脸上浮现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呼吸变得急促,嘴唇紧紧闭着,白的在发抖。
身子也被气的在发抖,渐渐地,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猛的要朝前跑。
押着他的两名警察,反应迅速,扣着男人的手往后一扯,让他双手背在后面,死死压住了了他的肩。
“干嘛!”
“啊——”
男人吼出了声,眼睛死死的盯着谢女士,凶狠的仿佛要把她撕碎。男人身子一直在往前,想要跑上去,跑到谢女士身边,暴戾的因子席卷着全身,想要杀了她。
脚用力的撑着地,手想要奋力的挣脱着桎梏,身子用力的摆脱,脖子上手上的青筋暴起,肌肉勃起,衣服也因他弄得破碎。
但男人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想毁了她。
是她,都是因为她。不然他就不会坐牢,就不会白白陪了几十年的时光,就不会倾家荡产!
谢女士以前如果看到男人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害怕逃避的。
但是现在,她无动于衷,脸上也并没有害怕,静静的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在发疯的男人,眼底一片冷漠和恶心,再无其他。
因为她知道,男人如果敢在法庭上对她动手,那就说明,他的牢狱之灾又会延长几年,她何乐而不为?相反,男人也没有这个机会对她动手,因为警察都不是吃素的。
男人还在挣扎着发疯,两名警察也还在死死的压住着他,奈何这样子男人变本加厉了起来。
最后,只能使用电击棒了。
“呲呲——”
电击棒击在男人的腰腹间,不一会儿,他就安静了下来。
男人再次被两名警察拉了起来,押到了法庭上他的专属位置。
由于男人刚刚被电击过,需要时间恢复一下。所以正式的开庭时间只好推迟了半个小时。
不过,这对谢女士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就半个小时而已。过了今天,男人到哪去,都不关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