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京市第一人民医院。
“医生——医生,快,快看看我女儿……”
一名妇女抱着个女童急匆匆跑进来。
值班医生见状,立马推着病床过来,“先把孩子放下,我看看。”
三名护士也一起上前帮忙这位女士把小女孩放在病床上。
值班医生拿过听诊器按在女童的胸口上,仔细听诊着,不一会又挑开女童的眼皮看一眼。
忽然他脸色微变,冲后面的同事说: “心跳微弱,瞳孔放大,呼吸微弱,立即准备抢救!”
“通知现在还在值班的主刀医生马上到急诊室。”
值班医生朝着身边的护士喊道。
“是。”
值班医生和另两个护士推着病床往急诊室走。
妇女害怕的跪下来,双手抓住医生白大褂,哭喊着。
“医生,我女儿怎么了?一定要救救她,她那么小,求求你们啊……”
“这位女士请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去救治病人。”
“陈医生,我们检查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体,发现她多处瘀黑和疤痕,无骨折,外表看着还是良好,具体情况还需等清醒后再具体检查。”
护士长对面前的男人解析着病人的身体情况。
男人是医院内着名的外科医生——陈沐深。
虽年纪轻轻,却能力十足。
陈沐深身上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无法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手上也戴上了无菌手套。他温润的嗓音,在指挥着,令人十分安心。
“现在小女孩意识还是不清晰,脑部做了没?”
陈沐深看着结果,在嘱咐着。
“医生,医生,我女儿有没有出什么大事啊,她为什么会晕倒?”
小女孩的妈妈,也就是抱着女孩来的那位女士,走了过来,抓着医生问。
陈沐深刚想回答她。
忽然,病床上戴着呼吸面具的小女孩,惊起了一下,又重重的摔下。
呼吸机上的波痕从高起伏,一路巨渐,“滴——”,停了。
病人呼吸暂停。
陈沐深和两位位助理医生,立马上前查看了女孩的一下,把呼吸面具摘开。
陈沐深脸色一变,对其他几位同事说。
“立马进行抢救。”
“啊——我的女儿,怎么停了?”女士一把扑倒病床上,想看看自己的女儿。
就要碰到小女孩的脸,女士被护士拉走了。
“女士,女士,我们先出去,医生要进行抢救。”
“啊——医生,医生,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活啊,她才六岁啊,还这么小……”
女士情绪崩溃,还想要跪下求求医生。
两名女护士脱拉硬拽,才把她拉了出来。
蓝色帘子一拉,阻挡了视线。
里面是在生死救援,外面是哀嚎哭泣。
“女士冷静一点,要相信医生,一定会没事的。”
女护士拉着她让她到椅子上坐下,等候。
里面,陈沐深在对小女孩进行着心肺复苏按压。
一位医生,轮着一位医生,坚持不懈的按着,都想让这位小女孩活着。
可是,心电图还是一条直线,毫无波澜。
医生额头的薄汗出来了,衣服也被汗浸湿了。
“心跳了。”
终于,有点动静了。
但,不到数秒,又停了,“滴——”。
“电极贴上去,心电监测开放。”
”注射呼吸兴奋剂。”
“跳了。”
……
“陈医生,心跳停了。”
“电除颤拿来。”
“贴上。”
“一、二、三,放。一、二、三,放……”
“推一支肾上腺素”
……
“意识有点了。”
“再配一支多巴胺,继续压……
……
不知过了多久,“滴、滴、滴——”,心电图恢复了波动,小女孩活了。
“心跳恢复正常。”
陈沐深松了口气,给小女孩重新戴上了呼吸机。
“推进IcU,再做一次全身ct检查,注意观察心电。”
“联系家属,问问这小孩到底怎么回事?”
“好。”
—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刚才的女护士领着位妇女进来。
“陈医生,这位是那个小女孩的家属,姓谢。”
谢女士有点拘束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陈沐深示意谢女士进来,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这才认真的看了看谢女士,注意到她的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像是不久前刚弄上去的。
陈沐深犹豫了会儿,开口:“谢女士你好。我想了解一下您女儿的具体情况,小孩的身体怎么有那么多伤痕,而且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谢女士以为他要问她交费的事,谁知是这件事。
“这,这我也不知道……”
谢女士说话声在微抖,她抓住桌角,有点急促地说,“身体应该是和同学打架弄到的,没什么的。”
她移开与陈沐深对视的眼睛,手又紧紧抓住衣角,眼里的慌乱明显。
陈沐深认为黄女士在撒谎。
不,就是在撒谎。
陈沐深还是没逼她,语气放平和了些。
“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提出来,找能帮助的人,不要忍着。这样对孩子和对您都是好的。”
谢女士明显的松了口气,焦急不安,想走,但又忍下了。
“那我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陈沐深看了眼病历本,如实的回答了。
“小朋友的病情还没有稳定,得住一段时间。”
谢女士深深的看了眼陈沐深,她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好的。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谢谢陈医生。”
说完她向陈沐深鞠一躬,便离开办公室。
谢女士出办公室后,室内的医用隔帘后走出一位男子。
他坐上陈沐深的办公桌,调侃道:“沐深,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我刚才注意到了,那位女士的手臂有很多伤痕,我猜她们应该是有家庭暴力,但没敢提出来。”
说话的是与陈沐深共事多年的同事兼好友,梁远南。
在看病历本的陈沐深抬起头,瞅了他一眼。
“当事人都没有说什么,你先别乱搅和。先看看谢女士的情况先,看看是不是真的被家暴了。先不要出风头,等下对方反咬一口,就没地翻身了。懂?”
“诶,知道知道。”
梁远南向他摆了摆手,走出了办公室。
“去查房咯。”
—
谢女士回到家,要拿一些女儿的衣物到医院去,女儿要长住,用到的东西要很多。
不巧,谢女士的丈夫刚从外面回来了,看到谢女士,男人一把抓住谢女士的头发,大力的一扯。
“你还知道回来!快去做饭,老子要饿死了。”
谢女士忍着疼甩开他,“今天我有事要出去,晚点回来。”
男人听到这话更生气。
“去去去,你去哪啊,你是不是还想上天啊。”
说完,一巴掌朝谢女士的脸上扇去。
谢女士跌倒在地,她哭着大喊,“欣欣在医院,我要去照顾她。”
男人终于安静下来,但也没立马安分下来。
“住院?那得多少钱!等她好了,马上把她接回来。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啊呸,真特么晦气。”
“还不快站起来?别人看到了指不定说什么呢。”
这个男人,这个她一心要嫁的男人,婚后却是暴力,冷血,自私。知道自己的女儿住院了,没有关心,没有问为什么住院,而是关心他的钱,他的面子。
她真的后悔了,不该不听她妈的话嫁给他,连着女儿也受苦了。
黄女士忍着痛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欣欣住院的钱,可能要八九千或者更多……”
男人听完一脚踢翻了茶几,正要发飙。
可是他又停下了,可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从腰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黄女士。
“这事是我太冲动了,这有八千,不够的你先垫一下。等下我出去和李总吃饭,你跟欣欣讲下,我明天再去看她。”
见他给钱了,谢女士捏住拳头的手渐渐放松。
她拿过卡,飞快的跑出家门,生怕男人反悔追上来。
身后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谢女士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红了眶。
路边树上枯黄的叶子随风飘落,随着人行的来往践踏,最后蔫在地上,再无以往生机。
汽车上的喇叭声不停得响着,渐渐地淹没在车流中,驶向远处。
谢女士坐上了车,看着玻璃倒射出的自己,她抹了一把脸,把坏情绪都掩下去。
可是,心却如刀割。
她想要结束了……
结束这一切。